不过短短十分锺的时间,好似一年那么漫长。潮水般的灯光、噪音终於散去,记者们纷纷离开,只有一小部分抗.议者还站在机场中举牌子。

陆悦却恍惚间,觉得自己还能看到周染的背影。

一个人,极为孤寂,极为强大,像是迎风燃起的枯树,枝叶在火中悲泣、碎裂,光却足以映亮长夜。

“我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红懵了,“刚才记者问的都是外语,我没听懂。”

陆悦将大致意思翻译给小红,两人商量片刻,终於拚凑起大致轮廓。

“我说瑟兰最近怎么这么忙,原来是在国外爆出了两桩这么大的丑闻,”小红若有所思,“怪不得把周染喊来撑场子。”

记者们来

势汹汹,陆悦上网搜了搜,发现舆论也压倒性的斥责着瑟兰,形势一片灰暗。

——但是周染赶过来了。

她不过在上车前说了短短的一小番话,便像是强心剂一般,展示出了瑟兰的立场与态度。

言行举止之中,丝毫不失一个大公司因有的态度,听得陆悦都有些热血沸腾。

两人在车道边等着“印尼安之夏”的接应人员,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瑟兰这次的公关危机,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了一个人。

“两位好,请问是陆小姐与红小姐吧?”

轻快明朗,略带些异国腔调的声音灌入耳廓,陆悦顺着转过头,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位没见过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眉眼较深邃,棕褐头发与陆悦一样烫成了波浪模样,漆黑瞳孔边缘带着些深蓝颜色,看着像宝石一样。

混血儿冲她们笑笑,颊边酒窝很深,“我是印尼安之夏这次企划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喊我叶琼,或者Amber Ye。”

叶琼出示了证件与邮件,证明身份之后,两人便跟在叶琼身后,坐上了印尼安之夏的接送车辆。

司机开着车,叶琼将音响打开,低沉厚重的曲调便传了出来,唱的是德语。

“抱歉抱歉,我品味挺奇怪的。”叶琼笑着解释,“这是勃拉姆斯的op 105,第四首。”

音乐缓缓流淌着,落在寂静的车子中,似教堂上方敲响的锺,音节沉重而悲伤。

陆悦修语言学分时恰好拿了德文,虽然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跟着曲调,依稀拚凑出了一句话。

‘所有墓碑的字句都悄然融化,’

她在心中磕磕绊绊地翻译着:‘我们已在永恒中…痊愈。’①

这句话陆悦很熟悉,她在周染的笔记本上见过,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潦草地抄写了下来。

“——很奇怪吧,那个人不过是漫不经心,随口提了这么一句,我却记下来了。”

叶琼忽然开口,她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轻声说:“甚至还特地找到音频版,反覆听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