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飘散的意识被一点点拉回来,耳边响着微弱的呼吸声,淡淡的,似乎马上就要散在风中。

她慢慢睁开眼睛。

血顺着伤口流下,汩汩地洇湿校服,溪流一般淌了满地,蔓开斑驳的花纹。

朦胧的视线中,放在站在楼梯顶端,将自己推下来的那个人已然无影无踪。

周染笑了笑,头轻轻地靠着墙壁,如墨长发柔软垂落,拂过被血染红的校服。

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你逃不掉的,乔淮。”

她将这句从乔淮口中说出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还给对方。

四周很安静,周染躺在楼梯底层,肋骨被撞断了好几根,却奇迹般的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她耳畔嗡嗡作响,身子又麻又热,像是落入了温吞的火焰之中,被一点点地吞噬殆尽。

还差了一点

周染闭了闭眼睛。

指节间沾满了黏腻的血,她尝试着动了动关节,慢慢地,竭力将手伸出一点。

指节缓慢地抆过地面,辄过细小砂石,触上了一块冰冷的玻璃碎片。

那是刚刚从砸裂啤酒瓶中落下,一块窄而细长,无比尖锐的玻璃碎片。

此时此刻,它正安静地躺在红色地毯中,在柔柔倾洒的星点微光之中,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锋利刀刃。

很快了,就快了。

指尖触着玻璃碎片,缠了上去,紧紧收拢在手心之中。

她将尖锐碎片握在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颤抖地呼出来,仿佛打了一个很冷很冷的哆嗦。

碎片被握住手中,慢慢向上移,移到左侧肋骨处,在细微的颤动之间,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这是最后一步。

【致人重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故意杀人,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①

这几天都在停电,楼道监控早就坏了不知道多久,保安室也没人搭理,不会有人发现的。

周染对自己说。

哪怕法医鉴定出死因,社会的舆论也会偏向自己这一边,哪怕不能判死刑,也会有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母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至於周染?

为什么要去在意她?

一天,一星期,或者一个月,用不了多久,没人会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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