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了眼那娴静坐在宿梓墨身边的穆凌落,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苦笑︰“很好喝,莫怪乎现在外面人人都以来品茗居品茶为无上的享受。”
“卓先生谬赞了。”穆凌落被他夸得脸色微微一红,“对了,卓先生怎么突然就要去京城了?”
卓景然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还不曾回答,宿梓墨扫了他一眼,开口道︰“想来是为了秋闱!”
“秋闱?”穆良不解。
卓景然惊讶地望向他,见宿梓墨神情笃定,眸色冷冽,顿了顿,他慢慢答道︰“的确如此。马上就要进入秋闱会试了,我得进京赴考了。”
青宋的科举是分科取士的一种考试,分为三轮,其一是州郡里的春闱童生试,再是州郡里的秋闱秀才乡试,然后通过者可入京城参加秋闱举人会考,再之后通过者则是入殿试,选出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以外则是入进士。
故而秀才乡试和举人会考是同一时间段,故而参加完乡试的人都得隔一年才能参加会考。
“所以,”宿梓墨在桌子下方碰到了穆凌落的指尖,淡淡道︰“莫要误了卓先生的锦绣前程。”
穆凌落戳了戳他,暗暗地瞪了他一眼,这人今日怎生阴阳怪气的,这话听着就带着一股嘲讽。
她歉疚地朝卓景然笑了笑,举杯拱手道︰“既然卓先生有参加会考,那阿落就在此以茶代酒,恭祝先生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今后衣锦还乡。”
卓景然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举起茶杯,应道︰“多谢。”
只是以后他是回不来这安榆了,也再也见不到穆凌落了。
穆良也有样学样,倒了杯茶水,恭敬道︰“学生也在此提前祝贺先生名列前茅……功成名就。”
这是他最近新学的两个成语,倒是现在用上了。
卓景然见此,脸上扬起柔和的笑,“谢谢阿良,以后阿良可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功课可也不能落下。今后,阿良也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穆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道︰“阿良会的。”
卓景然看宿梓墨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事情也已谈妥,他也不好再多留,故而便直接站起道︰“我还得归家整理东西,就不多留了,这厢就先行告辞了。”
宿梓墨是巴不得他走,自从卓景然进来,他就周身冒着的寒冽冷气就不曾停过,如鲠在喉,芒刺在背,卓景然就是再想与穆凌落多处处,多看看她,也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告辞了。
“先生慢走!”
一行人把他送下了茶楼,望着卓景然那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穆凌落被宿梓墨拉进了楼里。殊不知,这是她在安榆最后一次见到卓景然了。
再见时,已然是物是人非了。
等走了一长段路后,卓景然忍不住回头望去,门口早已没了穆凌落的芳影,他看着那巍峨的茶楼,不禁略略闭了闭眼,遮住了眼里的落寞哀伤。
今后,却是再也见不到这如朝日花般灿烂的女子了!只是可惜,终归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