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夫垂头站在那里像是做什么决定一般,转身对春桃说:「你退下,将门关上。」
春桃看了一眼九阴,低头退了下去,将那门关了上。
屋中烛火晃了晃。
康大夫忽然撩袍跪在了九阴跟前,一头叩下,「如今只有夫人能救王爷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再瞒着夫人了,其实从您被指婚给王爷那一天起,王爷就知道您是皇帝和皇后派来的。」他将一样东西放在了九阴的脚边。
那是曾经皇后给宋燕呢的合欢散。
「我不知夫人嫁给王爷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可是夫人王爷虽然猜忌您,却不曾薄待您。」康大夫抬头看她,「他防着您,冷言冷语对您,是因爲他被算计怕了。」
九阴垂眼瞧着他,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竟然眼眶红了。
「王爷从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算计着,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勒死在宫中,父亲被活活烧死……」康大夫眼眶发热,喉头涩哑难当,「他不是生来如此,他曾是太子的嫡长子,文武双全,曾一箭射落双雁,他也是天之骄子……」
他想起第一次见裘衣轻时的样子,他才十二岁,骑在马上弯弓猎雁,意气风发,只是短短的两年后,京中再无衣轻公子。
九阴坐在榻上听着,这就是裘衣轻的过去。
无非是皇家争权夺利,裘衣轻的父亲才是先帝名正言顺立的太子,只是被自己的弟弟,如今的皇帝裘景元算计了。
裘景元在先帝病重之后就着手了一场局,裘衣轻的父亲太信任这个弟弟了,毫不犹豫踏进了这场局里。
宫中一场大火烧死了先帝和裘衣轻的父亲,当天晚上裘衣轻的母亲就被吊死在了房间里,大家都说她是殉情自杀。
可裘衣轻躲在衣柜里,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如何被勒死吊上了房梁。
他那时才十三岁,被追杀掉下山崖坠入寒潭之中,被找到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腿废了,人也疯了一般。
做了皇帝的裘景元在他大哥的旧臣施压力保之下留下了裘衣轻的半条命,将他接入宫里,说要替大哥好好照顾这个儿子。
裘衣轻入宫不到一年,寒症越来越重,差点死在宫里,裘景元才将他放出了宫,送回了嗣王府让他静养,但每一年都会强召他入宫,让姜太医爲他诊脉,确保他不会好起来,才安心放他离开。
是这些年他渐渐要不行了,裘景元才没有心思管他这个废人。
康大夫是裘衣轻父亲的旧臣,从裘衣轻出宫就偷偷搬来嗣王府照顾他,这些年他确实一点点在好转了,没想到皇帝不知爲何突然开始给王爷指婚,塞女人进府。
九阴忽然明白了过来,皇后爲何给她合欢散,爲何要布下宋燕呢这颗棋子。
「皇后命我来是要我怀上裘衣轻的孩子。」九阴也没有再隐瞒的坦白道:「这药就是用来怀孩子的。」
她踢翻了那药瓶想明白了,「当今皇帝只有二皇子这一个儿子,却还是个傻子,你说皇帝是不是有隐疾,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不可能生出儿子了?」
康大夫震惊的看着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