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时隔一年九阴再次踏入了嗣王府, 其实她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感受,对她来说她才走了一两个时辰而已, 况且她刚才就来晃荡过一圈了。
嗣王府半点没变,连府中的下人也还是那么几个, 不是她说裘衣轻如今已经当摄政王了,手握实权, 也不换个大点的府邸, 多添几个下人, 这府中还是冷冷清清的。
九阴只带了一个随身侍女, 青木将军怒气腾腾的陪她一同来的,如今九阴可是公主,代表着这个国家的脸面, 青木将军一再觉得他们国家被裘衣轻轻视侮辱了!
在裘衣轻爲公主安排卧房时他几乎是拔刀相向,最后总算是将公主的卧房安排在了裘衣轻卧房的隔壁院儿里, 青木又将驿馆里的下人仆从挑选了几个留下照看公主, 将公主身边塞的满满当当。
好在皇帝命皇后亲自陪着来了, 还派了宫中得力的青丝嬷嬷留下来照看公主,幷且派遣了大巽的老太傅亲自与青木回去将此事与国君解释, 老太傅一再表示在国君未同意这门婚事之前,摄政王定然不会做出任何逾理之事,只是让公主暂时住在此处而已。
也算是叫青木稍微顺了一口气。
裘衣轻给国君的面子由着他多此一举,人都入了他的府邸住在哪里有什么分别?他多走两步路而已。
冲早是要睡进他房中的。
等安置完九阴,已经是后半夜了,青木急着要与老太傅一同赶路回故土回禀国君此事, 便留下了他的副将在京中照看公主,匆忙离开了嗣王府,连夜和老太傅一同离了京。
白微等青木走了,才又去见了隔壁院里的裘衣轻,没想到圣上也来了,不知是何时来的,已经在裘衣轻的院子里同他说话。
白微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裘望安已经瞧见了她,挥手让她进来无妨,她让嬷嬷留在院外单独进了院子,听见裘望安叹气与裘衣轻道:「我知道堂兄自有分寸,无需我多言,但……」
他抬头看了一眼裘衣轻院子里多出来的那间冰室,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堂兄这一年来让我很担心。」一年了,堂兄还是没有接受宋姐姐已经死了,他苦笑了一声,「我倒是希望堂兄真的对九真公主一见倾心,堂兄试试接受另一个人,我想宋姐姐也一定希望堂兄能够重新开始,好好活着……」
裘衣轻忽然冷笑了一声,「她不会这么希望。」他转过眼来看裘望安,「你太不了解你宋姐姐了,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自私绝情,任性妄爲,小心眼的女人了。」
裘望安和白微都楞了一下,见他低头看向了自己腕上的黑珍珠手串道:「她可以离开我重新开始,但我若待她半点不好,她便会发脾气使性子,闹的天翻地覆。」
这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坏的女人了。
白微惊讶的瞧着他,明明他嘴里说着嗣王妃的坏,可那眼神温柔极了,唇角挂着的笑让她看不明白。
裘望安不知该再如何劝说,裘衣轻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只好带着白微离开了嗣王府。
出了嗣王府,白微在马车里不解的问他,「我有些不明白嗣王爷怎么突然……看上了九真公主?」
裘望安笑了一下,「想来堂兄是在九真公主身上看到了宋姐姐的影子吧。」他也不太明白,堂兄不愿意说,他也不想逼迫堂兄。
「是吗?」白微只觉得那九真公主与王妃哪里也不一样啊。
裘望安拉过了她的手,侧身躺在了她的膝盖上,闭着眼道:「我有些乏了,躺一会儿,等回宫差不多该上朝了。」
白微心头软了软,伸手温柔的抚摸他鬓角的发,她做他的皇后快一年,从陌生到熟悉,从互相扶持到互相依偎,她其实刚做皇后那会儿幷没有太喜欢他,也十分明白君王之心最不可得,但后来发现他与旁人不一样,他吃了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委屈,所以格外懂的得来不易,对她很好很好。
他与她说过,不想让她成爲他母亲那样可怜的皇后。
夜风吹起车帘,外面的月色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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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王府里,九阴还没睡下,她刚沐浴完坐在新屋子里,这屋子之前没人住是空着的,连夜收拾出来给她住,自然是来不及布置,如今空落落的。
青丝嬷嬷在爲她铺床,她倒是没想到裘望安会将青丝嬷嬷留下来。
她坐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有些不太习惯,不知道裘衣轻睡了没有?从她进府来裘衣轻就回了他的院子,也不来瞧瞧她。
「宿主您明明就很喜欢大反派……」系统嘟囔道:「爲啥还要装作不认识他,让他伤心?」
九阴托着腮看向了窗外,月亮可真圆真亮,「我是喜欢他啊,十分喜欢,可我不是来做任务的吗。」她慢悠悠的对系统道:「我做完任务将白龙的神识找到就会带它回去了,我没打算留下来,若是我现在和他相认了,那到时候我离开他,他又该伤心一回了。」
她原本犹豫着要不要与他相认,可瞧见他坐在冰室里对着那具屍体的样子,她就更加犹豫了,她终究是要走的,同样的戏份再来第二次,连她自己也觉得太过分了。
「宿主爲什么不愿意留下来?」系统问道:「凡人的寿命不长,宿主留下来陪他到老到死也不会耽误您太久的,您还可以跟他双修不耽误修炼。」
「我不要看着心爱之人变老,我发过誓绝不要再送心爱之人离开。」九阴望着圆月叹了口气道:「你这个蠢笨的系统想的太简单了,我是不会变老了,我若留下陪着裘衣轻,他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是如此,对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系统一时待了住,它倒真是没想到这一点……往常的快穿者都是会跟着一起变老,白头偕老之后离开,可宿主她不一样。
她也不是没有和凡人在一起过,对着一张日渐衰老的脸真的很难爱下去,对彼此都是煎熬。
她能带裘衣轻一块回她的世界一块修炼吗?不行的,且不说这行不行得通,她若是要求裘衣轻放下一切跟她一块走,还要他修炼,她就得对裘衣轻负起责任,千年万年只爱他一个人,与他做伴侣,她做得到吗?
十分艰难,她连对她师父的爱和恨也随着千年的煎熬,随着她师父灰飞烟灭没什么感觉了。
她不敢叫裘衣轻爲她放下一切求长生。
系统渐渐不说话了,宿主她原来想了这么这么多,它忽然觉得宿主她无情至极,可她又十分清楚自己的无情。
「公主在想什么呢?」青丝嬷嬷铺完床走到了她跟前,手里抱着一个小药箱,笑着与她道:「奴婢替公主看看耳朵?」
九阴收回神来转头瞧向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还是痛的,方才沐浴之前她咬着牙将沾着血的耳坠摘下来,耳垂肿了起来。
「没什么事。」九阴没让她替自己处理,这点红肿她睡一觉便好了,屁大点的伤,哪里还用得上药箱啊。
「我饿了嬷嬷。」她在宫里就没吃东西,早就饿了,这会儿回到嗣王府想起平时吃的,更饿了,「你去这府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不知她走后嗣王府还做不做好吃的了。
青丝嬷嬷忍不住笑了,心里只觉得公主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的孩子,经历了今晚这样的事,却还想着好吃的,也不知道怕的。
她正想说去厨房找些吃的来,就见公主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什么一般从她坐着的美人榻上坐直了,探着脑袋伸出了开着的窗外。
肉的香味。
九阴探脑袋往外一瞧,果然瞧见春桃端着什么东西正要敲她的门,哎呀呀不枉她疼她一场,「是什么好吃的?」
春桃被她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瞧见窗户里探出的脑袋,她刚洗了黑发,半湿不干的披着,一张白净的脸脂粉未施,可真好看,白瓷一样,眼睛还是蜜一样的顔色。
「进来。」她对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