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温曼开始进入一种与头十八年截然不同的生活,它们像极了镜子的两面,反衬着天与地的差别。
因家道中落,温曼一夜间深刻体会到什么是众叛亲离的滋味,高考结束后她特意填报了距离S市遥远的首都,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读书,生活,这里没人认识她,没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没人知道曾经的温曼,也是一位吃穿不愁出手阔绰的富家千金。
为了维持艺术生高昂的学费,温曼几乎变卖了自己积攒下来所有的名牌首饰衣物,四年勤工俭学,终得以凭借良好的专业能力在首都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母亲患病,不放心她独自生活在S市,温曼只好将母亲一并接来首都生活,并退了自己租在三环附近的公寓,转而搬至房租较便宜的五环外,通勤时间直接翻倍,生活成本也因多了一人而翻倍,再加之母亲每个月的医药费,目前的温曼已经处於月月光的状态,生活在她的后背拉紧了一根弦,温曼一刻也不敢松懈。
今天她变卖了自己的最后一只包,虽然价格和她曾经拥有的那些相比,不是最贵的,反而较便宜,亦是她最珍爱的一只包,一直冲冲留到今天,却还是不得已卖出了。
玻璃窗上映衬出一张麻木的脸,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早已磨平温曼过往张扬高傲的棱角。
红灯变绿,公交车继续启程。
刚刚还并列在一排的保时捷帕拉梅拉早已飞驰不见踪影。
到达住处附近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分,在路口的煎饼摊买了两份煎饼后,温曼又抬脚进了不远处一家药店。
药店店员早已熟知她,见到便问:“还是之前的那些药对吧?”
温曼点头,站在柜台处一声不吭付了钱。
店员拿着药十分不好意思地提醒她:“这个慢性肺源性心脏病的药最近涨了一点…”
温曼回过神来,抬头问:“我需要补多少?”
“不多,你就再付108就好。”店员笑着回答。
温曼再次不作声付了钱。
提着一大袋的药出来后,温曼浅浅叹了声气,今后买药的成本又增加了。
温曼住在六楼,没有电梯,一口气爬上楼早已汗流浃背。
打开门发现母亲正在做卫生,温曼放下药立即上前阻止:“都说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你自己身体情况什么样还不知道吗?”
女人鬓边满是白发,和过去相比苍老不少,温曼心里清楚,父亲的事情带给母亲的打击不小,她亦很心疼,母亲才五十出头的年龄,看着却比同龄人老不少,可曾经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与富太太们开茶话会的富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