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审讯室中,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被绑在铁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唯独上半身水淋淋的,头上罩着密不透光也不太透风的黑布袋。
这人是安国义勇队的军官、金芳珍的心腹杜喆。
“这人什么也没说,真是硬气。”行刑人转身对上面的人说。
审讯室的铁质楼梯上亮着一盏吊灯,这是整个屋子内唯一的光源。灯光下站着一个穿海军制服的女军官。她的轮廓在吊灯下黑白分明。站在下面的审讯员看不清上司的脸更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看到她那副眼镜反射着森冷的光。
“这才二十八次,下次十五秒、二十秒,再浇个四五十次差不多了。”聂冰仪抬起手腕看看细链的女士腕表,她还得在这浪费十五分锺。
这时审讯室门打开,一个审讯员递给她一份记录:“一个招了,另一个一口咬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低温症,死了。”
“来这儿的人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之后要么吐得一干二净,要么就是横着出去。灯继续给他开着,耳机音量调大,转椅加速。”
审讯员战战兢兢,别说用强光照射眼睛不让睡觉、还得听着一堆噪音,单是坐转椅就够人受的了。他提醒道:“死了人,上面知道总是要怪罪下来的。”
“等剩下两个人审出来什么,详细记录一并交给我。我挑靠谱的供词写一份新的报告,就当是从死了的人嘴里抠出来的,人是被我不小心弄死的。你们不用怕。”
“是。”审讯员敬礼,虽说他满心害怕,但好歹上司靠谱,看样子这事儿被她扛住了。
聂冰仪瞧了瞧那份供词……金芳珍意图再次增兵扫平满洲全境这事儿,没藤原笹子说得那么简单。金芳珍在军部搅和得够浑,这哪里是岛国人与满洲皇族的功利争夺?这是陆军省与参谋本部的对弈。
岛国人和岛国人的斗争,总是要拉出底下做狗腿子的挡枪。聂冰仪不能让情报局吃了亏,只有情报局站在有利位置,她才能跟着坐庄。就情报上看,想阻止增兵是不可能的了,区别就是谁会请求增兵、谁指挥这次扫荡。
聂冰仪想了想,这其中还有回转的余地。只是……
抱歉了知雪,我需得利用你的失踪大做文章。
审讯完金芳珍的部下,聂冰仪会办公室后整理笔录,再前去拜访村川。狭长的走廊里,安国总司令金芳珍右手举着王八盒子,枪口抵在聂冰仪眉心。
“臭婊子,偷鸡摸狗把手往我窝里伸,你找死!”
“你是鸡,我偷了你的蛋?”聂冰仪摸向后腰,解下自己的德货鲁格P08递给金芳珍:“你手里的枪,用来自杀都难,用我的?”
“你妈的——”金芳珍大怒。
聂冰仪的脸一如既往地冷淡:“册那。”
“吃屎吧你!”
“却大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