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道了谢,领着吃焖子的孩子们回家。
女人家不小,二层楼带院,看上去十分气派,村里的人都说,这家里的人是从大城市来的,一看就了不得,说不定家里有谁当大官。但是村人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谁是那个当大官的。
话又说回来,二层楼里住着十二个人,住的地方大一些也没什么。
这一大家子,除了三个小男孩外,剩下都是女的。
女人进了院,看见另一个女人蹲在房子墙根下。那女的五十来岁,头发里夹白,正用树杈子捅墙根底下的蚂蚁窝。
“聂姐,来吃冰棍了。”女人喊。
蹲墙根的女人不为所动,依然专心地捅蚂蚁窝。拄拐的女人见叫不动她,於是大喊:“有任务打鬼子了!”
蹲墙根的女人“刷”地丢下树杈,从地上窜起来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那女人面容苍老,半边脸伤痕累累,眼神却是坚毅不屈的。
如果她没有精神病的话,就这精神面貌,不少人会以为她是一个真正的反抗战士。
不,她就是真正的反抗战士,拄拐的女人想。
“人民需要你解决掉这很冰棍。”女人递过去一根白糖冰棍。
“那其他的呢?”精神病说,“谁来解决?”
“其他的就由其他同志负责。”女人敷衍。
“好,我去执行任务,请不要告知徐知雪同志。”
“组织答应你的请求。”女人正色道。
孩子们瞧着两个大人的对话,傻姨是傻的,他们知道。小姨能说出这种对话,怕不是也是傻的。
“都瞅啥?玩完了该学习学习去!”
女人抬起拐杖指指点点,孩子们哄笑着回到屋子里。
距离将岛国人从这片土地上驱逐出去已经过去十年、新的国家建成也有六年之多。如今大多数人们已经过上和平的生活,只有少数人永远活在那场给民族留下伤痛的战争里。
被金芳珍折磨疯的聂冰仪,除了雪代,其他的人一概不认识。她似乎永远地活在那场战争中,每天在院子里“抗倭”。在她眼里,毓殊是她的上线,朱文姝是首长,村子里的大家是她要保护的民众。她记得雪代,但总是不敢接近她,怕是伤害了她。
在大家看来这还算好的,头几年的聂冰仪只会发呆,话都不说。
几年来雪代也郁郁寡欢,即便如此,她依然爱着疯癫的聂冰仪。若说几年来有什么让她高兴的事,那就是她成功进行户籍登记、改变国籍,可以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我叫徐知雪”了。
至於毓殊,因为腿伤的缘故,无法参与到后续的战争中。不过因为有技术有才能,经过魏嵩介绍,她在军中做了一阵教官,直到旧伤严重复发才不得不离开军队。那时候朱文姝也辞去医院的工作,和上面申请在村子里开了一个联合诊所。
“你怎么这么浪费钱?又是冰棍又是焖子的!”
傍晚,朱文姝一回家,她的狮吼响彻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