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今晚就离开,”吕妐婇说道,“你可以住在……”吕妐婇的声音淡下去,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换了说辞,“住在景湾,我搬出卧室。”

“不用了。”靳思阙扬起笑容,“谢莹来接我,已经在路上了。我……晚一点走,会避开你同事的。”

吕妐婇点头。

将书房门关上,靳思阙回到卧室,她找到一个行李箱,其实放在景湾的东西已经没多少了,她嘴角挂着笑,哼着歌,将那些分门别类一一规整。

似乎还是太多了……

原来不到两年的时间,可以留下这么多东西。

靳思阙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只是忽然,一滴眼泪砸落在手背,她所有的肢体动作瞬间僵硬在原地,像一尊失去灵魂和意识的雕塑。

“你怎么样?”052问,“感觉你很忙茫然。”

吕妐婇站在窗边,手里握着酒杯,她低头,眼底是无比热闹的人群,但这热闹,离她太远……

“我很好。”吕妐婇说道。

052笑道:“那很好,咱们已经成功摆脱了黑莲花,接下来,该提防她盘算着怎么报复你了。”

吕妐婇蹙眉:“为什么要报复?”

她们的分开理智而体面,也不存在谁对不起谁,一纸合约的婚姻就同经商,无法接受合作伙伴的理念而破碎的合作关系比比皆是。

052:“……有时候,你冷漠让我一个系统都觉得自愧不如。”

吕妐婇不置可否:“所有的情绪都应该截止在她接过合同的那一秒。”

夜半,靳思阙收拾好行李,客人们结束晚宴回到客房,在主栋背后的另一栋别墅里,没人会注意到她,她甚至避开了指挥佣人收拾聚会残局的郭姨。

谢莹的车已经在门口停了一会了,她很久不开车出门,车也疏於打理,外观灰尘紧布。

靳思阙在铁门内刷了人脸,拖着行李箱出来时,谢莹正在路边抽烟,“怎么不洗车?”靳思阙随口问,拽开后备箱,被扑出来的灰呛了一头一脸。

谢莹哈哈大笑,上下打量她,笑着问:“被扫地出门了?”

“是的。”靳思阙回答,用力的朝谢莹笑了笑。

谢莹呼出一口白雾,将手中的烟蒂掷在地上,用脚用力碾过,上前猛的把靳思阙拽进怀里,”别这么笑,怪让你姐心疼的,偷偷哭过了吧?”

靳思阙也笑,反手搂住谢莹的背:“别这样,我不想同一天哭两次。”

“回家吧。”谢莹说,“至少现在有我陪着你。”

夏风很干燥,从车窗灌进来,拂动靳思阙鬓角的绒发,她突然想起,搬来景湾那天是冬季,鹅毛大雪淹没了整个世界,天地是一片白茫,她眼里只有光彩夺目的吕妐婇。

那样一个人,怎么能不让心动?

即便是白纸黑字写就的合同,她还是心存侥幸的,万一呢……万一呢……万一真如故事般那样美好……

就像灰姑娘和王子。

像她和吕妐婇……

可她贪心的太快,越靠近就越明白距离。越渴望就越痛恨因欲望不满足而扭曲的自己。

车朝前驰,风景朝后倒去,月朗如照,靳思阙趴在窗边,有一瞬间恍惚,她仿佛看到了两年多以前,那刚刚十八的自己,懵懂站在路边,一瞬间与她对视。

“不会再比以前痛苦了。”谢莹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