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妐婇似乎下了车,声音清晰度降低,带着一点室外的风声,“在外面开会,有时间再打给你。”

靳思阙整个人松弛下来,她低低嗯了声。

“我会记得的。”挂断前,吕妐婇的声音和着风声传来,“你刚才说的,还有昨晚的那些胡话。”

“胡话我也当真了。”

靳思阙一愣。

嘟嘟——

电话切断,耳朵里只剩下忙音。

靳思阙觉得耳朵痒痒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直痒到了心底,她想挠,却明白那不是真的痒。

是心脏的瓣膜,被一根极轻的羽毛刮过般。

“到了。”司机将车停靠在一处无人区,他左右看看,纳闷朝身后看,“姑娘,真是这啊?这都到远郊了,地图也不显示,你确认是这?”

靳思阙握着手机,点头说:“麻烦您再朝前开两公里。”

车朝前驶了两公里,远远的,可见平原上伫立着一栋欧式风格的建筑,在视野的尽头,缩成一个极小的点。

古朴的天边有一团浓浓的黑,乌云正逐渐蔓延。

靳思阙推门下车,扫码付钱,她转帐一千,在司机诧异目光下解释:“麻烦您在这等我回来,就按您一天的流水算钱,行吗?”

司机点头:“行……不过这怎么这么渗人啊?姑娘你没问题吧?”

“还有那么长的路,不如我再开一段?”司机询问。

靳思阙摇头:“有求於人,还是算了。”

没想到,她也会有回来的一天,靳思阙看着远处那个点,风衣衣摆被风扬起,一同她再次长长的黑发。

靳思阙按住额角的乱发,目光深远的看着阔野。

*

房间里乱成一团,花瓶砸在地上碎成一团,双鬓发白的老人躺在地上痛哭嘶吼。

十二的靳思阙神情恍然,她朝后一退撞在门上,继而被听见声音冲上楼的菲佣推门甩在地上。

碎玻璃扎破了她的掌心。

“不识好歹的东西!”顾老爷气喘不止,那双浑浊的双眼犹如蛇一样盯着她,他捂住鲜血淋漓的额头,低声咒骂,“小畜生。”

菲佣说着靳思阙听不懂的语言,在靳思阙的视角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纠葛的人影,凌乱的鲜血……她摔在地上被花瓶割破的掌心,都令她产生了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记得小时候,院长妈妈会带她去看路□□米花的小商贩,黄澄澄的玉米粒装进去,会炸出金色的花朵。

那声巨响会令她短暂的失聪耳鸣,她会像只受伤的幼鸟,转身扑进杜梦真的怀里。

杜梦真则会用她不宽厚的双臂紧紧揽住她。

而现在,那些咒骂的语言也成了突然爆炸开了爆米花机器,令她无措耳鸣,像踩在浮云上无处着陆。

*

“要你是看得起你!”望春楼,麻子扯着她的小臂,“你怎么就不会为了楼里转圜呢?”

那天,她已经忘了是怎么回到望春楼的,只知道麻子那张天塌下来了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