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那股单纯的炙热和清甜全都被浓烈的恶气压制。
朝辞将小宿翻过来正面对着自己,撤开一只手,单手控制着她,另一只手将她羽绒服的拉链往下一拉,强行让她露出脖子。
果不其然,暴露的脖子上有两个鲜艳的、细小的血窟窿。
血窟窿的周围还有些红肿,在小宿白皙的脖子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被猛兽的尖牙咬过的痕迹,而小宿整个人都浸在别人的气息里,举止不可控地反常,很明显,她的确是被人强下了契印。
天雷又是一道狠狠击中朝辞,朝辞心魂一散,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微微躬起身子,牙关被咬得咯咯作响,眼眸变得血红,气息里带着无法克制的颤抖,寒意森森。一双耳朵的耳尖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上拔,渐渐露出兽耳的轮廓。
小宿还在猛烈地耸动身子想要趁机脱离朝辞的束缚,正在经受天罚的朝辞神志已乱,喉咙中发出含糊的兽吼,用力将她压制得更狠。
“好疼……”小宿用蛮力挣不开,左手手臂的骨头在她毫不自怜的举动下被弄断了,她开始软着声音求饶,“主人,好疼……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朝辞看见她的眼泪,略略清醒了一些。
四百年前的那个暴雨夜,她被食欲折磨得几乎发狂,险些自戕的时候是小宿死死抱住她,控制住她,甚至要将自己的身躯祭献给朝辞。尝到了血肉滋味的朝辞即便之后大吐一场,可也凭借着那份热量才恢复了一些理智,活了下来。
迄今为止,小宿的腰上还有当初被兽化的她咬出的巨大伤痕。
她救过小宿的命,将她从绝望的泥潭里拉扯出来,给予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同样的,小宿也是好几次帮助她度过生死劫的重要伙伴,要是没有她的照顾,朝辞恐怕无法活至今日。
对於朝辞而言,小宿是她的妹妹,是她守候着今今的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非常重要的依靠。
不能伤害小宿。
恐怕幕后那强给小宿下契印的人,也是了解她们的深情厚谊,这才对小宿下手。
见朝辞的神情略有松动,小宿后背骤然炸起一排羽毛,眨眼间变成一整排的利刃,直接刺穿了朝辞的手臂。
朝辞的神色微微一凝,天雷的声音由远及近,又开始在她的耳边徘徊。
朝辞的血淋淋落落地洒在小宿的后背上,沾湿了她的羽刃。
小宿浑身发颤,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主人”的血沾湿,额头上一片发亮的汗水,胸口无法控制地剧烈起伏,血红的眼眶里全是无法言说的泪。
朝辞见到小宿的眼泪,就像是丝毫察觉不到双臂被刺穿的剧痛和天雷贯身的彻心彻骨,反而露出了微笑。
这个微笑和她第一次将小宿从万里屍骨中拉起来时一模一样。
小宿永远都记得那个被血腥和腐烂的气味填满的清晨,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和养育她半生的族人、姑姑一块儿死了,没想到,最后被一只温暖的手从屍山血海里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