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白道:“稀奇,太稀奇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怎么好像今天才认识我一样。原来人生还真能只若初见。”
“江清弦不是个玩弄权势的人。”楼怀澈打断了她的话。
江柚白心里忽然慢慢升起一股怒气。
江清弦不是玩弄权势的人,她江柚白是。
但江柚白是自愿的吗?江清弦干干净净皎皎明月,她就是有意陷害?
帝都是一片泥泞的沼泽,身在其中谁比谁更高贵干净。
江柚白将身体探过去,态度尖锐地问楼怀澈:“江清弦是我逼得去争夺皇位的吗?她已经身在其中,总不能干干净净来,出淤泥而不染得走吧?更何况我为什么不能对她下手?我又不是老皇帝的亲女儿,有一层父女关系兜底。”
“更何况。”她露出一个戾气颇重的笑,属於江柚白的本质再一次暴露出来,“你既然这么关心她,也没提前和我说啊?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心里不能碰的人?我只是——做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啊,我的楼小姐。”
楼怀澈被江柚白的问题问住了。
她实在很难回答这样的问题。
轮回到第七次,她对江清弦的印象更多来源於第一世,一个忧郁、单薄,且悲天悯人的人。
在她此后的印象里,江清弦是个很难撼动的人,好像全天下的运气都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不管她想不想,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会倾斜到她身上。
而且,楼怀澈始终对她有一点复杂的内疚感情。
后面的五次轮回,因为没有她的参与,江清弦都一路顺风顺水地继承了皇位。
她的潜意识里觉得,江柚白实在没有必要和江清弦敌对。
气运这样好的一个人,更是个很亲和的人,和她做敌人没什么好处。
楼怀澈忽然愣住了,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
她蓦然看向了江柚白,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一个此前从未出现的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是不安定的因素,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没有前例的,她就是最大的变故。
江柚白不会顺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按照过去的轨迹,她早该死了。
所以楼怀澈潜意识的事,对她来说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楼怀澈伸手,摸了一下江柚白的鼻尖,古怪地笑了。
“殿下,是我的错。”楼怀澈收回手,站起来道,“是我的错。”
江柚白:“啊?”
她没反应过来:“我都准备好大吵一架了,你怎么忽然低头认错了。”
楼怀澈道:“没事,以后多的是几乎,不过现在——我想说你做的对,就这样走下去吧。”
这样走下去,把整个世界都搅动起来,将所有命定的轨迹都改变。
江柚白皱了一下眉:“你今天好奇怪。”
是很奇怪,说话间透出处处笃定的古怪,马上又变了脸,就算楼怀澈是个疯子,也不能这么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