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岑清伊拉开前门,江知意握住她的手臂,“我来开车。”
岑清伊没逞强,打开后门,坐在锺卿意旁边,低声说:“姐,我们要出发了,跟我一起走吧。”
一路无声,岑清伊握着锺卿意早已冰凉的手,她的心沉浸冰山之底,凉透了。
车子借着月色开回到市里,停在路边。
谁也没做声,做最后的道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岑清伊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她初次见锺卿意,她讨厌她,她们打过架……电影回放一般,锺卿意短暂的一生,在她脑海里定格在稻城亚丁金荒草地,锺卿意面朝夕阳,安静地离开。
岑清伊深吸口气,微微仰头紧闭着眼,咬紧牙关,泪水渐渐倒空回去,“姐姐,走吧。”
离开金荒草地,离开稻城亚丁,离开悲伤之地。
私人飞机,从稻城亚丁飞回大理,一路边走,岑清伊边呼唤她的名字,“锺卿意,跟紧我,我们一起回家。”
抵达大理市殡仪馆时,夜色浓郁如墨。
江知意坐在车里,看着岑清伊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
江知意回身看了一眼,锺卿意靠着椅背,头偏着,毛毯包裹着,她看起来很小。
江知意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会怕死人,但她现在内心除了悲痛,并无其他。
“你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吧。”江知意望着夜色出神,沉重道:“你的离开,对她打击一定很大,保佑她不会发病吧。”
江知意相信这世上有灵魂,她相信锺卿意的灵魂很乖地跟着她们回到大理市了。
岑清伊从殡仪馆跑出来,“姐姐办好了。”
锺卿意被送去做最后的面容整理,岑清伊给她挑了一套干净素雅的寿衣,她站在旁边,望着入殓师娴熟温柔的动作,表情凝重。
江知意站在岑清伊旁边,挽起她的手臂。
“怎么了?”岑清伊揽过江知意的肩头,江知意靠近她,“有点冷。”
岑清伊脱了外套给江知意披上,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抱着。
岑清伊从未如此认真看过锺卿意的眉眼,她长得和自己挺像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到了中年,也会和她一般。
她以为,她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走,她以为……她如今知道,时间不等人。
有的人,她已经在无声无息间见过最后一面了。
换寿衣时,岑清伊看见锺卿意的手臂有一个很明显的灰色拇指印胎记,她心口酸痛,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锺卿意……
收拾妥当,入殓师为锺卿意梳头发,一下一下很轻柔。
那绺白发藏在乌黑的发丝间,在灯光下耀出银色,刺得岑清伊眼睛生疼。
锺卿意确实像是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表情恬静,她或许真的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