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抬手轻轻拍了拍黎韶华的肩膀, “好好地和她道别吧。”

黎韶华抆去眼泪,趴在玻璃罩上望着锺夏夜。

锺夏夜似乎认出她来了,从刚才就直直地盯着她。

锺夏夜唇角动了动,发出极为细微沙哑的声音,“黎黎。”

锺夏夜的眼圈渐渐泛红,泪水流淌下来。

黎韶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夏夜。”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 黎韶华趴在玻璃罩子上,一遍遍地叫她:“夏夜。”

锺夏夜试图抬手抚摸贴着玻璃罩上的脸颊, 可惜无力抬起手臂,她勾起唇角笑,艰难地表达,“我、给你、讲个故事。”

在过去的日子里,锺夏夜有着清醒的意识,只是无法醒来,她只能清晰地感知着母亲所做的一切,却无法阻拦。

她的人生大抵是悲伤的范本,她直挺挺地活着,却动不了,连结束自我生命的权利都没有。

费慧竹利用岑简汐的信息素救她,锺夏夜心知肚明,内疚自责却无能为力。

内心饱受折磨的锺夏夜,在长达几年的世界里一直在想,怎么才能结束生命。

等了那么久,等到现在的机会,她不惧怕死亡,不惶恐,甚至为此开心。

她终於可以死了。

她也终於可以解脱了。

临死前能再见到黎韶华,锺夏夜满怀感恩,这是老天给她的赏赐。

只是这一辈子,她再也无法陪伴黎韶华,更无法去寻找自己的女儿。

锺夏夜早已放弃抗争,她只希望早死解脱。

对於孩子,一个濒死的人,无心无力,她也不再问。

此刻,锺夏夜只想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一直望着曾经心爱的人。

她不知道她的爱人经历了什么,她的发丝泛着银白,脸颊和眼尾有了岁月的痕迹。

唯一不变的,是眼中的炙热。

她爱她,一如她爱她,锺夏夜死而无憾了。

至於所谓的母亲和家人,黎韶华没有任何眷恋。

这一刻,只想求死的人,对世上的一切都没了欲望。

爱情,亲情,仇恨,痛苦……通通一切都不存在。

或许是心底彻底释怀,锺夏夜少有的轻松。

她想说:

亲爱的人,请你不要哭,因为死亡是我所渴求的,我梦想成真,你应该祝贺我。

我离去以后,请你一如既往地好好生活。

我从不后悔与你相爱,只叹我们有缘无分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