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的到来打断了唐昭的计划,不过唐旌忌惮溜走的模样却也被她看在了眼里,心中越发古怪起来。只当下倒没时间细想,因为薛氏紧张的模样急需安抚。
唐昭慢半拍也反应过来了,薛氏这般大的反应,大抵是知道今日马球赛上的事了。
原主一心读书,骑射平平,唐昭在书院中为救宋臻出了一回风头便罢了,回到唐家是绝对没打算暴露的。因这缘故,马球赛的事唐昭也没说,今日一早还是寻了借口出的门,却不想她有心瞒着的事情这般快就被薛氏知道了。
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紧迫与警惕来,唐昭面上倒是和缓劝道:“阿娘不必担心,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薛氏却紧张过头了,拉着唐昭的手臂上下摸索打量,看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人从头到脚好好检查一番。而不巧的是她抓着的正是唐昭受伤的手臂,也亏得唐昭能忍,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才没被薛氏看出什么来。饶是如此,薛氏也没放过她,完全听不进话一般。
这又是怎么了?
唐昭眨眨眼有些莫名,可站在外面任由薛氏检查来检查去的,也不是个事。她无奈只好先将人带回了院子,又折腾了许久才勉强将人安抚住。
这时的薛氏又不似下午一般的强势了,她紧张唐昭的模样与任何一个知道孩子遇险的母亲没两样……不,或许她的紧张比一般母亲更甚,对待唐昭更仿佛对待眼珠子一般珍重。明明下午还因唐昭不想参加秋闱而怒火中烧,这时候倒又拘着唐昭不想让她再去书院了。
薛氏就跟所有不讲理的母亲一样,对红枫书院十分不满:“我送你去书院是读书的,好端端的参加什么马球赛?再说书院里那么多学生,凭什么让你去,你受伤了可让我怎么办?!”
唐昭有些头疼,好说歹说才将人安抚住,没把她强留在府中。
翌日清晨,唐昭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唐家,去了书院——她是有心想查查唐家底细的,可应对一个反常的薛氏便足够让人心力交瘁,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跳脱出来。
好巧不巧,唐昭刚到书院,便在山门外看见了公主府的马车。
她心思一动走了过去,问车夫道:“宋臻可在车上?”
车夫还未答,马车的车帘便被掀开了,露出明达清冷的面容:“阿臻已经入书院去了。”她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还等在这里,扫了唐昭一眼:“你的伤如何了?”
唐昭闻言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又露出个笑来:“小伤而已,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有劳殿下挂心。”
明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等了会儿便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驾车离开了。
唐昭看着马车远去,心中有些怅然,叹口气上山去了。
刚走没两步,肩膀忽的被人拍了一下,唐昭回头正对上萧翼探究的目光。好在后者很快收敛起来,笑问道:“昨日赢了比赛,听说拉着大家去了泉馆,唐兄可玩得尽兴?”
唐昭摇了摇头:“我没去。”说完又好奇道:“马球赛过了,小侯爷竟还来书院吗?”
萧翼闻言怔了怔,又不由失笑:“虽说我是被请来打马球的外援,但好歹也有求学之心。你看我之前不也好好听课读书吗,怎会以为马球赛一过,我就不来了?”
唐昭听罢不置可否,两人闲话几句也就上了山。
书院的课业一如既往,甚至因为临近秋闱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就连赢了马球赛的喜悦气氛也没能维持多久。尤其是甲班,几乎都是要参加秋闱的,更是个个手不释卷。
不知不觉几日过去,某日唐昭正在读书,忽然凑了过来:“与你说件事高兴高兴。陈业那家伙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套麻袋狠揍了一顿,听说牙都打掉了,说话还漏风。”
唐昭闻言冲钝的眨眨眼:“陈业是谁?”
原本兴致勃勃的神情顿时一滞,无奈解释道:“就是白鹭书院与咱们打赌的那人。他在马球赛上还下黑手害你坠马,你之后都没打听过他吗?!”
只是一场马球而已,在书院学子看来对方心狠手黑,但从前在军营里跟那些兵痞打过马球的唐昭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马球场上更多的手段她都见过,对方也没冲着害她性命来,她也就不在意了:“哦,是他啊,马球赛都结束了,我还关心他作甚?”
又被噎了一下,有些悻悻道:“说得也是
,不过我就幸灾乐祸一下嘛。”
这番对话也不过是个小插曲,谁也不曾放在心上。倒是信誓旦旦说要来读书的萧翼,没两日便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叫回侯府去了。又过几日听说他被封了官,书院里的人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些贵胄子弟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伴着夏日蝉鸣,时间匆匆而过,转眼秋闱便临近了。
唐昭近日都没回唐府,一直留在书院里温书,不管她心里到底对这场考试抱有怎样的想法,至少表面功夫不能少做了。而书院里与她一般,甚至比她刻苦的也大有人在。
休沐也没回家,赖在唐昭宿所蔫蔫的:“我怎么觉得今岁这秋天比往年都要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