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罕见地叼着一杆卷菸,牙齿咬着烟卷,宁宛彷佛能看到那个尖牙陷进苦涩的烟嘴中,使他多了一丝飒沓不羁的意味,金色的发随意散落,他开口,语气里不泄露任何情绪:“糟糕的是,船员们的状态对不对?”
他们遭遇过死亡,遭遇过血腥,遭遇过背叛,甚至是曾经被强迫被虐待,可这种只存在於传说中的、可以惑人心智的海妖,要面对自己被勾起的最龌龊最不堪的慾望,还要同伴们诡异至极的消失方式。情绪当然会糟糕。
可宁宛看着伽罗这样一副,万事笃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模样,突然心下大定,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搞不定的呢?
果然,下午伽罗将所有人召集到甲板上,象征性为失去的同伴举行了海葬,沉默悼哀。
然后他睁开孔雀绿的眼眸,同时他开始发表他的演讲,嗓音里多了一分狂热与激情:“打起精神来,我的朋友们。你们战胜的,是传说中的塞壬海妖,你们即将抵达的,是加尔特海域三十年来无人寻到的宝藏。
那是我们汉娜号都盛放不下的财富,数以吨计的黄金,五颜六色的宝石,每一颗都有几百克拉,我会按照海盗法典,分给你们每人应得的那一份。即使是其中一份,也够你们在海盗湾各港口买下豪宅府邸,养上十数个喜欢的女人;你们的名字会书写在历史上,大街小巷、酒馆妓院传唱的,都将是你们的传奇……”
他果然是天生的演说家。连宁宛都听得心潮澎湃。
这些海盗们个个都是冒险家,干着刀尖舔血的买卖,悍不畏死。传奇、财富、女人,也是他们无处安放的荷尔蒙的寄托,在他的渲染下,这些粗鄙的大汉一改先前的萎顿,眼中重新迸发出光彩,群情激奋,举着肌肉虯扎的膀子高声呐喊:“船长万岁!宝藏万岁!”
宁宛松了一口气,目光追随着被众人簇拥的男人,高大、英俊、耀眼、残暴而仁义,怪不得原身对他如此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