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清漪面色苍白:「教授……」
苗女的屍身之前看起来还没有半点异样,师清漪实在无法想象,那具屍体居然会屍变了吗。
洛神冷眸扫了一眼墓室,将墓室里的情况看得细细致致。师清漪的那个大登山包还留在原地,而探照矿灯和曹睿的登山包却不见了,看起来是被带走了,洛神的目光又落到远处昏暗中,那里另外一块石板已经被掀开,露出一个与她们之前出来时差不多的暗洞来。
洛神轻声安慰师清漪道:「那里又有一个暗洞入口,入口亦是与下层那些的甬道相通,纵横交错。墓室遭遇巨变,你的先生与同窗们定是在混乱中沿着那个入口下去避难了。照明物事与包裹行囊俱都被带走,且不曾看见屍体,暂时说明他们无碍。」
「目前看起来是暂时无碍,实际上呢?你看看……那个男人的屍体都被撕开了。」师清漪匆匆忙忙背起那个登山包,打着手电筒就要往另外一个暗洞跑。
一面跑,一面拿出腰上挂着的对讲机,即使希望渺茫,她还是想通过对讲机来进行联络,但是对讲机好像死了一样,只是一味地发出嘈杂刺耳的杂音。
师清漪终於放弃了时灵时不灵的对讲机。
她想起那男人屍体的惨状,只觉得毛骨悚然,几乎好像看见那个苗女从棺材爬出来,被鲜血吸引,一举就冲过去把那男人撕成两半,脏腑肚肠流得到处都是。
接下来的一切,师清漪不敢再去猜测。
两人跳下暗洞台阶,飞快地沿着甬道往前跑。这边的甬道和那边的完全是一样的,看起来这个墓室二层被人挖空成各种相通的道路,形成错综复杂的脉络网,上层墓室里每一块铺就的石板,掀开来后,都有可能成为通往下层的入口。
甬道粗糙的地面上鲜血淋漓,从血渍的颜色和面积分布来判断,师清漪知道这应该不会是尹青他们身上的血,而应该是那个叫阿朗的男人撕裂的残骸滴落的血渍。
很快,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师清漪看见了一只属於男人的断手,从手腕上戴的防水军用手表来看,不用说就是属於阿朗的。
死不瞑目,死后也没能留一个全屍。
断手好像是被利齿咬断的,洛神眼神锐利,瞥见断手旁边的血渍里还躺着一个银色小物件,正是那个苗女头饰上缀着的那些银色三角形挂件。
洛神单膝跪地,细细地端详起这个三角形的小玩意。
师清漪停下脚步,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也蹲在洛神身边,问道:「发现什么异样了?」
洛神在师清漪面前伸出手,示意:「手套。」
师清漪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副白色手套拿给洛神,洛神戴上手套,捏起那个银色三角形挂件,道:「出来了。」
师清漪贴过去瞥了几眼,听到洛神的话,很快也就明白过来。
三角形挂件里,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这个银色挂件正静静地躺在洛神的掌心,小小一只,却莫名地带给人一种压迫之感。之前师清漪开棺看的时候,这个挂件明明还是全面封闭的,而现在,挂件一端却出现了一个小洞,从边缘来看,有点像是被什么腐蚀性的物质给融化开的。
挂件里呈现中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银色的诡异小房子。
小房子,有什么东西在里头住着,师清漪第一时间觉得这个比喻实在非常恰当。她不再冲疑,从包里摸出采集用的玻璃瓶,让洛神把这个银色挂件封存进玻璃瓶里。
「喵。」
正在这时,甬道深处突兀地传来一声空灵的叫唤声。甬道四通八达,回声空空地回荡着,颇有一种传说中地狱勾魂的感觉。
师清漪和洛神同时站起身。
师清漪压低声音,说:「这墓里还养着猫?」
她觉得很不舒服。
在墓里,猫性属阴邪,是大凶之物。而古今各种诡谲传说中,猫这个庞大而神秘的家族,总是占据着一席重要地位。
猫叫声响了几声,过了一阵,甬道里重新归於死水般的沉寂。
「跟着我,往前走,莫要乱想。」没等师清漪反应过来,洛神已经捏住师清漪的手腕,牵着她快步往前走。
师清漪踉跄几步之后,安定下来,紧紧地随在洛神身边。
这是她第二次牵她的手了。掌心肌肤细腻柔和,宛若软缎一样熨帖。
而洛神牵着她,动作发生得那样自然,那样天经地义。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大街上牵着手逛街的好姐妹好闺蜜一抓一大把,牵手,是女人之间相互表达亲密的一种很常见的举动之一,但是师清漪本人却很不习惯这样。别说男朋友,由於某些原因,师清漪就连女性朋友都极少,可以说少得可怜,认真想想也就只有她的专属心理医生祝锦云一个了。有时候和祝锦云一起逛街,祝锦云走着走着也会贴过来,亲热地挽着师清漪的胳膊,师清漪总是会不着痕迹地挑个适当的时机挣开她。
而师清漪和洛神自古墓初见,算起来还不到一周。按照师清漪以往慢热不喜黏糊的性格,连成为普通朋友的周期都需要很长,如果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人过来牵她的手,她绝对会非常排斥。
可是现在却不同,师清漪不排斥,反而觉得很安心。
洛神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令人着迷的魔力,师清漪无法避开看她的视线,无法拒绝她,只能紧跟她的脚步。
两人这样一路疾走,手电筒照过去,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拐角。而同时,拐角处又投过来一束狼眼手电筒的光芒,一个个子高挑穿酒红色衬衫的女人走出来,手电筒夸张地乱晃,唯恐师清漪和洛神两个人会看不到,说:「喂,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师清漪的手立刻脱离洛神的掌握,掌心汗津津的,抬手去遮挡射过来的刺目光芒,蹙眉道:「你怎么在这?」
雨霖婞走到师清漪和洛神身边,一脸不满,说:「这话该我问才对吧。你们不是打道回府,免得挡了我的财路吗?怎么又晃荡到本小姐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