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道:「既然你都不记得自个方才说过什么,又怎晓得那是乱七八糟?」
师清漪:「……」
她被噎住,原本因为酒醉而勾了红晕的脸颊越发红了起来,垂着眼睛,心虚地说:「我喝醉的时候,一般说话都是乱七八糟的,这次我虽然不记得,但是肯定差不离的。」
「是以你的意思是,酒醉时的话,对你而言俱都是做不得数的?」洛神微微眯了眯眼,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师清漪:「……」
当然作数。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她现在实在难以再说出口。
「我……我头疼。」师清漪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转移起了话头。
她揉了几下,又悄悄用眼风去瞥洛神一眼,想观察洛神的表情,洛神的目光与她相接,她又慌里慌张地偏开了视线。
「既然头疼,那便去歇息。」洛神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似乎是叹了口气。
师清漪抿了抿唇。
「来。」洛神起了身,伸手将师清漪扶起来:「我们回房。」
师清漪顺从洛神的动作,在她的搀扶下往卧室里走。月瞳已经趴在靠近景观阳台的角落地板上睡着了,师清漪穿着浴衣坐在床沿,默默地看着洛神帮她把空调打开,看着洛神把她的睡衣拿出摆在她手边上,看着洛神帮她做好一切一切的事情。
这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体贴入微,体贴得让她如同在饮一碗毒.药。
这碗毒.药掺着蜜糖,已经深深地沁入了师清漪的五脏六腑,她再也逃不掉了。她也不想逃,就算毒死,也是甜的。
「现下头还疼么?」洛神轻声问她。
师清漪不忍见她担心,连忙说:「……好多了。」
洛神的目光落到了床边的睡衣上:「要我帮你换么?」
师清漪耳根顿时一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洛神只是淡淡觑了她一眼:「醉至这般地步,我怕你没有气力更衣。」
师清漪一听,有点急了:「我没有醉到这个程度,衣服还是能自己换的。」
「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还不算醉?」洛神道。
她仔细回味洛神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揣摩出了别样的意味。洛神一直在与她强调她醉了的事情,语气中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嗔意。
师清漪一时没有言语。
洛神默默看着她,过了好半晌,才轻柔地道:「清漪,有些话,莫要等醉了才与我说。」
师清漪愣了愣。
「你手机的闹铃我帮你关掉了,你喝了酒,明天睡到自然醒,这样也能舒服些。」洛神交代完,低头对师清漪笑了笑:「清漪,晚安。」
说完,她转过了身去。
师清漪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耳边突然空灵地漫开了一声女人温柔的低语。
——清漪,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师清漪还在恍惚,而那边洛神已经走到门边上,抬手将卧室的灯关掉了。卧室里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卧室外面廊道的灯光照进来,照出仅仅一隅的光亮。
那光亮落在洛神的肩头,连发丝上都是柔和的光晕。
她的背影恍惚如梦,真的就要离开了似的。
「洛神,别走。」这一瞬间,师清漪着魔似地从床沿弹起,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朝洛神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女人的腰。
她抱得那样紧,脸颊亦是紧紧贴着洛神的脊背,恨不得能把自己嵌入这女人的身体才好。
为什么她要借着酒醉的名头,为什么不能勇敢地告诉洛神她的心意,这辈子这么重要的场合,又怎么能在酒醉时说出来。她在这一刻幡然清醒,她感觉到如果这次不明确地和洛神说清楚,她会后悔的。
洛神停在了原地。
她缓缓道:「清漪,可否清楚地告诉我,你现下还醉着么?」
「……没有。」师清漪从后面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有了些哽咽:「我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