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点头,却又有些不放心:「你还病着,这里一个人能行么?」
「我哪里虚到这个地步,连桌子都收拾不好了?」师清漪笑:「快去吧。」
洛神出门去厨房,师清漪站在原地静了一会,揉了揉鼻梁,这才继续手里的事情。
之后吊脚楼里一切正常,石兰除了晚餐时出现了几分钟,便又离开了。这个大山里所有的一切,目前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那么宁静祥和,即使在这种看似平静的皮囊下,正流动着不为人知的深黑污血。
夜色渐浓,山里也起了很厚的夜雾,静静地在山林间,在田埂上,在村口处缓缓地弥漫。夜雾笼罩在村口小河架设的那架水车上,水车犹如一个冲暮的老人,日夜不歇地机械重复旋转。
水声哗啦之间,几只蓝色的蝴蝶在牌坊的灯笼下徘徊许久,起舞翩翩,又像一场梦一般,於暗夜之中消失无痕。
吊脚楼的隔音效果的确是不好,院子里多有夏夜虫鸣的声音,师清漪洗完澡后,侧卧着躺在床上,静静地倾听那房间外的虫鸣之声。
正是由於这种浅浅的夏夜之声,反倒更能衬托山夜的寂静了。
她本来就因为某种原因而郁燥,热得失了眠,现在越是听见这种虫鸣声,就越是觉得心里空空。她努力地思考琢磨接下来的一些事宜,想将那颗空虚的心填满,料不到那心早已千疮百孔成了筛子似的,填了又漏下,反覆折腾得几乎想要翻个身。
可她并不敢翻身,也舍不得翻身,只是静静地躺在那,任由枕畔那女人搂着自己。
房间里略微透了点外面院子里夜里长明的灯光进来,倒不是漆黑一团,而只是一片混沌的昏暗而已。洛神右手枕在师清漪颈下,左手轻轻环住了师清漪的腰身,在昏暗中勾出一片模模糊糊的轮廓。
可即使是这么一个模糊的拥抱轮廓,却也好似能看出女人满心满怀的珍爱。手臂曲着,圈出来的怀抱那么宽,宽到需要容纳那么长久岁月里积淀的至死不渝与深切爱意,可是却又那么窄,窄到分明只能刚好容纳师清漪这娇柔的一副身子了,便再也容不下世间其他。
黑夜藏起了洛神精致清妩的面容,藏起了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却藏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那股女人体香。
她贴师清漪贴得那么近,师清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安睡时鼻息间呼出的温软气息,就这么贴着自己的脖颈,撩拨着上面那几缕本就蹭得发了痒的发丝。
被洛神这么抱着,贴着,师清漪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胡思乱想的掩盖想法早已缴械投降,不管她再怎么挣扎,怎么逃避,所有的一切都将她揪扯往那个女人的方向。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彷佛都在淌汗,急需大口呼吸,她却惊觉自己的身边没有多少氧气来救赎了。
等到师清漪莫名燥热到汗涔涔的地步,洛神枕在她颈下的手臂突然又略微动了动,手指一曲起,触摸到了那片热得几乎要融化的肌肤,同时这种移动与摩抆,也带起了热汗的滑腻。
师清漪以为她被自己这浑身的汗弄得不舒服,已经醒了,可是等了许久,身旁的女人却还是沉静如水。
师清漪感觉不能再这么下去,小心地挪了下位置,分开洛神的手,下了床。
为了避免打扰到女人的休息,加上她夜视能力很好,也就没有开灯,在房间里摸黑走进浴室,这才亮了灯,对着流动的水流冲凉。
吊脚楼的水都是古井里抽上来储存进水塔的,货真价值的山泉水,夜里曾经换过一次新鲜的,於是现在的水便是分外的冰凉,甚至有点刺骨的感觉。
不过师清漪现在正需要这种刺骨醒脑之感,清凉的山泉水帮助她摆脱了那种热汗郁燥的折磨,彷佛暂时给了她又一次生命。
水流沿着她修长的腿缓缓落下,一路旖旎到玉葡萄般的脚趾,师清漪闭上眼在脸上抹了一把,终於又睁开,将水关上了。
把已经汗湿的睡衣扔在一旁,师清漪用浴巾沿着胸前缠了一圈,走出浴室,正打算去背包里摸另外一套睡衣,房间里的灯却突然亮了。
师清漪吓了一跳,出於条件反射,她下意识用手往胸前遮了遮。
这当然不能遮住什么,不过这个举动倒是让床上的女人不着痕迹地淡笑了下。
师清漪终於摸到睡衣,讪讪地低声说:「我有点热,就又洗了个澡,没想到吵醒你了。」
洛神道:「怎么不开灯?撞到哪里怎么办?」
「不开灯也没事。」师清漪本来想摸黑换衣服,现在灯却亮了,她自然不能当着洛神的面,正打算回浴室去换,却被洛神叫住。
洛神眼眸微微眯起,将师清漪从头到脚,慢慢地看了一遍。白浴巾下是笔直修长的两条腿,尚且有些羞涩地并着,水雾又给女人的长发添了几抹潮湿与冷润。
「过来。」洛神右手抬起,朝她轻轻招了招。
师清漪走过去,并起膝盖坐到床边上,手里还别扭地搂着睡衣。
她声音低低的:「我还没……换衣服。」
洛神眼角好似缝了一丝笑,声音却很平静:「不用换。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