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清漪轻笑:「这么高级的保姆,我们怎么养得起?」
「别贫。」雨霖婞斜斜瞥了师清漪一眼,又特地环顾了下四周,面上有些犹疑。
洛神直截了当地道:「它不在这里。暂时寄养在别处了。」
「是……是吗?」雨霖婞偏过目光:「在……也没关系。」
「真的么?」洛神直直地觑着她。
「她表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怪瘮得慌。」雨霖婞搬了条椅子坐下。
师清漪声音压低:「怎么样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雨霖婞的声音也跟随变轻:「阿笙给我发了简讯,他和苏亦打算凌晨两点的时候动手,那时候吊脚楼里的人睡得最死,不容易被吵醒。」
师清漪点点头:「看来得熬夜,辛苦他们了。等动手的时候,记得让他们也跟我们联系。」
雨霖婞皱眉:「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病号不睡觉的?」
「这很重要。」师清漪说:「我们到时候会早睡,定个闹钟,大概一点半的时候可以起来。」
她的表情分外正经与严肃,雨霖婞隐约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只得点头:「那行,再说吧。挂完这瓶,是不是就没了?」
师清漪点头。
「输完液早点睡,毕竟凌晨时分还得爬起来。」雨霖婞椅子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我也得回去了,医院那边一堆事。」
「音歌怎么样了?」趁着雨霖婞还没走,师清漪又多问了句。
「我派了人过去照顾她,刚才打电话问过,已经睡下了。」
洛神道:「千芊呢?」
「她?」雨霖婞顿了顿说:「还昏迷着,到现在都没醒的样子。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却又没什么问题,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洛神沉吟不语。
雨霖婞简单交待了几句话,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指针现在已经指向夜里九点一刻,病房里光灯雪白,亮堂得厉害,窗帘掩着,外面则是一片沉沉的黑夜。
无星也无月,医院里斑斑驳驳的灯火,成为了这片黑夜的眼睛。
师清漪输液结束,浑身不大舒服,她又有轻微的洁癖,从古楼里出来就进了手术室,还没怎么清理,於是就迫切地想去洗个澡。
但是她这种情况,明显不能直接洗澡,於是只能退一步,改成抆洗身子。
李姐本来就是过来照顾师清漪的,一听师清漪要去浴室,连忙温言道:「小姐,你手不方便,我来帮你。」
师清漪感觉十分别扭,摇头道:「……不用。」
李姐笑道:「小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五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呢。哎呀大家都是女的,没关系的,师总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些都应该是我份内的事情才对。」
师清漪望着在病床旁整理的洛神,讪讪一笑。
关系大了。
「小姐,你怎么了?」看见师清漪那个表情,李姐十分茫然。
「李姐,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我已经不在师家,那样子,我会觉得很奇怪。」师清漪道。
「这个……这个是老太太在世时那么交待的,以前叫了那么久,我们都叫习惯了,这一时半会,还,还真改不来。」
听李姐提到师家老太太,师清漪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
很久了。
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老太太了。
「我来罢。」洛神整理完师清漪的换洗衣服,走过来,淡道。
「洛小姐,你这身体……」李姐欲言又止。
「洛神帮我洗就好了。李姐,你去隔壁休息吧。」师清漪之前就已经交待过,今天夜里让李姐和洛神那个病房里的看护人员一起住,洛神则转到师清漪的病房来,病房本来就有两张床,一张病床,一张看护床,刚好合适。
李姐只得点头,收拾一下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洛神和师清漪两人,两人走进浴室,洛神站在师清漪面前,垂眸去帮她解病服的扣子。
师清漪的肌肤有些僵,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冷气吹过来的原因,甚至觉得有些泛起凉意来。
「紧张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洛神眼波略略横她一眼,手指起落,将师清漪的病服脱了下来。
回想起吊脚楼里蚀骨销魂的那一夜,师清漪将目光偏了偏。
的确。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乃至每一根发丝,都被她看遍了。
洛神拧了热毛巾,挑起师清漪的下巴,从脖颈开始,细而轻柔地帮她抆拭。
「以前是看过。」师清漪的长发散了,披在莹润的肩头,眸子隐在缭绕的白色雾气中,似乎就要滴出水来:「可是,现在……不好看,手都断了。」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她也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这个女人看。
可惜如今她虽然光裸着身子,却是残缺的。
洛神手指触到师清漪灼热的肌肤上,连同毛巾的热度一起缓缓摩挲。虽然她沉默不语,可是那种轻柔到类似爱抚的抆拭,渐渐地将师清漪那种紧张之感缓和了,最终消除。
抆洗完身子,洛神给师清漪换上睡衣后,两人出了浴室。
师清漪发梢湿润,散了一部分在肩上,洛神妥帖地帮她理了理,师清漪嘴角微挑,对着洛神露了一个暖煦的笑意。
这个细心怜爱的动作,以及这抹柔软的笑意,在她们两身上,来得无比自然。
却让师夜然面上,无比地不自然了。
洛神停下动作,抬起眸,目光寡淡地盯着进来的女人。
病房里一片寂静。
师清漪知道师夜然这个时间点大概就会过来,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平静,只是站在那里。
寂静维持了片刻,师夜然低声说:「阿清。」
「嗯。」师清漪只是点了下头。
师夜然转而盯着洛神,僵着脸色道:「洛小姐,看起来,你身体恢复得挺快。」
洛神表情似笑非笑:「大抵是你请来的那些医生,医术太过高明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