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包里有什么?
打开来一看,里面主要是换洗的里衣,还有一套厚实的藏袍,另外一只药品箱,一只食物盒,手电筒,藏刀等等必备的一些工具,倒是没什么别样之处。
师清漪的目光辗转落到一个长长的东西上。
这东西被厚厚地包裹起来,从形状来看,师清漪知道这是贡布的猎枪匣子。贡布持有猎枪,但多数时间都是将他的猎枪封存在匣子里的。
师清漪伸出手,本打算去拆枪匣外面的包裹,却跟着缩回来了。
默默地深吸一口冷气,她有点迷惘,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否真的妥当。
如今一个人在外面,加上各种波折,她能交托出去的信任,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
洛神,雨霖婞,千芊还有长生她们不在身边,她感觉自己一个人越来越孤独,再也感受不到她们在身边时的那种全心全意的信赖,那种如同云朵般暖柔的舒适感。
谢城南和桑吉,她根本不熟,对於不熟悉的人,态度永远保留,点到即止。
宁凝和那个鬼面男人,她总有顾忌。
音歌她当她是妹妹,但是音歌的异常也不能让她彻底放松。
……还有那个绛曲。
那个古怪的绛曲,联系各种细节想想,身上的疑点其实也很多,透着一种无法描述的复杂感觉。
她谁也不相信。
如同深陷孤岛,甚至为了调查而查探他们的房间。
自己的处境特殊,为了排除隐患,为了安全,这一切的谨慎小心都很有必要,但是真的太累了。
现在这种做贼一样的举动,甚至都让她觉得羞耻。
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师清漪心头一凛,在确认背包恢复原样之后,立刻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窗户外面有一道狭窄的窗台,两边边沿伸出许多,掩在砖墙后面,并没有对着窗户。师清漪在那一方极小的角落站稳后,从外面将窗户闭合,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有人进来了。
绛曲走进来,瞥了一眼她的背包,之后拿起她的旅行水杯,下楼去打水。
师清漪吁了一口气,借机从二楼窗台轻盈跳下去,赶紧揣着一颗紊乱的心绕路离开。
过了一阵,绛曲拿着装好水的水杯进来。
她推开窗户,定定看着窗台最边沿那局促到可爱的脚印。
脱下手套,白皙手指抚在那积尘中的脚印上,脚印随着空中那细细的尘埃,被她安静地拂去了。
吃过晚饭,一行人跟着谢城南去参加春曲大会,如师清漪所想,春曲大会的确是在那林子里的祭坛举行。
祭坛巨锅中燃起熊熊大火,照亮林子上空的黑夜,周围的矮桌上摆满奶酒,酥油茶,糌粑等食物,村民们都聚拢了来,围着大火转圈,吹着骨笛,晃着响铃,跳起极富民族特色的舞蹈。
大火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师清漪在人流中被狂欢的村民们推搡,甚至被他们带着也尴尬地跳了几个动作,旁边绛曲穿着红艳绮丽的藏服,领边和袖口的白皮毛格外晃眼,有两个热情的村民邀请她一起跳舞,被她冷冷地瞪回去。
师清漪一边注意观察四周,一边尽量避免被人冲撞到。
有个汉子送了哈达给她,并用蹩脚的汉语对她说:「圆方没离的可人,挑,挑舞八!(远方美丽的客人,跳舞吧!)」
师清漪笑着接过哈达,礼貌地戴在脖子上,打趣他:「我不圆也不方,还在谈对象不会离婚,也算不上可人。谢谢你了。」
那汉子似懂非懂,笑着跟旁边一个女人跳开了。
师清漪在人流中穿梭,洁白的哈达随着她的动作,白雪羽翼般飘荡。火焰摇晃,将这林子熏出一片热烈泛红的交错光影,她便如同这烈火里面最耀眼灼人的凤凰。
绛曲看着她。
她回过头,也看见了绛曲。
红衣长发,眼眸流光。
绛曲走过来,破天荒与她闲聊般开口,语气依旧寡淡:「你的背包还好么?」
「什么,我的背包?」师清漪一听背包二字,汗毛都束起来了,却还是平静道:「没问题啊。怎么了?」
「我的背包被翻动了。」
「是么?」师清漪说:「怎么回事?有丢什么东西么?」
「没有。」
「没有丢东西,那应该就不是贼了。」师清漪綳着脸,严肃地分析:「可能是你房间里谁翻动了下吧。」
「是猫。」
师清漪一愣。
「谢城南说这里有野猫,估计是从窗户进来,想偷吃我背包里的秘制罐头。」
绛曲眼神木木的,冷道:「这猫都成妖精了。」
师清漪干笑两下:「……是吧。」
「下次被我逮到这只猫偷吃,我扒了她的皮。」
师清漪:「……」
正好这时谢城南一边喝着奶酒,一边笑眯眯地过来,说:「师小姐,春曲大会玩得还开心吧?」
「……开心。」师清漪瞥了绛曲一眼。
谢城南对师清漪道:「师小姐,我想起前几天也来了一批人,其中有个女人本来跟你一样,也是想见识见识春曲大会的,她似乎对各地的民俗十分感兴趣,时常询问记录。不过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等不到春曲大会,就走了。你和她不一样,算是来对时间了呢。」
「那批人具体来做什么的?」师清漪心里一动。
谢城南摇摇头:「没问。」
「那女的什么模样?」
「三十多岁吧,姓尹,很漂亮,就是太严肃了,戴眼镜。对了,别人都喊她教授,应该是哪个大学带学生出来做考察的吧。这么年轻就当教授了,可厉害。」
师清漪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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