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生活（上）
洛神将浸了水的柔巾拧了拧，覆在师清漪肌肤的红痕上敷了一阵，然后着手替她上药，轻轻搓揉起来。
那药冰冰凉凉，可与痕迹一碰，再被这一揉弄，顿时就火辣辣的。
太疼了，师清漪下意识攥紧了手。洛神明显感觉她手臂紧绷，低声道：「放松些，这药要多揉一揉，吸收了才有效。」
师清漪捏握的手缓缓松开了，身体微抖。
洛神观察她的反应，同时小心地拿捏着揉弄的力道。柔滑的药脂贴着肌肤，在洛神指下来回，渐渐的，那种滚烫的不适又转向难以言说的一种酥麻。
师清漪的身子似乎抖得更厉害了，呼吸也越来越乱。
「再忍一忍。」洛神知道她疼，只能一边替她揉药，一边轻言安抚她。
师清漪头垂得越来越低，双肩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起伏起来。
手上终於揉完了药，换到腿上。
「……再忍一下。」洛神道：「快好了。」
师清漪很轻地喃喃道：「如果……」
洛神察觉到她声音中的异样，停下了帮她揉药的动作，看向了她。
师清漪原本一直低着头，发丝遮了面颊，这时候抬起了头：「……如果，我忍不住呢？」
她这话说得带了几分颤，其中的意味，好像并不是难以忍住那种上药的疼，而是别的什么。看向洛神的目光专注又炽热，彷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揽过来，轻而易举地揉碎一般。
洛神太了解师清漪。正因为了解，即便师清漪一向委婉含蓄，平常她说的话到底带着什么别样的含义，细微的面部表情里又透露出她怎么样的心情，甚至是一个难以察觉到的小动作，洛神都能一眼看穿。
现在，洛神自然也懂她。
「那就不要忍。」洛神轻声道：「我说过，你想如何，我都可以。」
她清楚地知道师清漪如果忍不住，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但她还是什么都依她。
师清漪紧紧咬住了下唇。在这翻涌的无尽渴望中，她又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害怕，她怕眼前这美乱她神魂，怕耳边这温柔扰她心绪，她想偏开目光，不去看她，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她。
而她更害怕的是，如果她真的没有控制住，伤到了洛神，那该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恶。
洛神如此宠溺，如此信任地将一切交诸於她，她又怎么忍心真的伤她，哪怕一点点，都不可以。
师清漪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撑在曲起来的膝盖上，脸埋在叠起的手臂里。沉默了一阵，她说：「你上药吧。也不是特别疼，我能……忍得住。」
洛神继续帮她揉药，眼底柔光似海浪轻晃：「你又与我说了几句话，这很好。」
师清漪感觉到了话语里面的鼓励，并没有抬头。
不过既然洛神说这很好，想必是高兴的，她或许应该再多和她说几句，让她更高兴些。
终於上完药，师清漪拿着衣服径自去了浴室，出来后，又坐在那，自己给自己吹头发，抆拭。现在锁链拆除，什么都能方便处理了，洛神也就随她心意，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等两人都收拾妥帖，眼看着到关灯睡觉的时候，师清漪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洛神原本要走到床那边，见她坐下，知道她的打算，就也折返了回来，在她对面静静地端坐了。
师清漪：「……」
「好了么，那我关灯了。」洛神道。
师清漪一听急了，看了一眼床，示意她到床上去睡。
洛神淡道：「你在此处睡，我也在此处。你在床上睡，我也在床上。」
师清漪：「……」
洛神坐在桌子对面，幽邃双眸觑着她：「我是你的人，自然要跟着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师清漪眼睛睁大，耳根通红，过了一会，她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走到了床边，坐了上去。
洛神也走过去，坐在床沿。
平常她们相拥而眠，再亲密不过了，可如今这个情况，师清漪甚至都选择了独自趴在桌上睡，即使现在回到了床上，那也是她怕洛神跟着她一起趴在桌上睡，会不舒服，这才妥协的。待会睡觉的时候，师清漪肯定不会和洛神挨得很近，还得在中间划出个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来。
洛神就问她：「里面，外面？」
师清漪躺到床的最里面，蜷缩着身子，背对着洛神。
洛神把灯关了，将之前帮师清漪扇风的那把折扇收拢，搁在枕边，平躺下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房间里寂静极了，师清漪那种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就无处可藏。
过了一会，洛神在黑暗中闭着眼，道：「我听说喜欢睡里面的人，怕黑怕鬼怕打雷。」
师清漪立刻就有了些许动静，她坐起身，就要睡到外面去。但是洛神躺在外面，就必须得越过洛神，她膝盖跪在床上，一只手试探地越过洛神的身子，撑在最外头的空余之处，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也撑过去，弓着身子悬空在洛神上方，就要从洛神身上爬过去。
太近了，洛神稍微一抬手，就圈住了她的腰身。
师清漪一悚，就要退开，奈何洛神揽她的手十分稳当，她后退无果，反而慌乱中直接趴在了洛神身上。
她像只在怀里扑腾的受惊兔子，就要翻下来避开，却被洛神准确地攫住，道：「别动，那边不曾有多少余地，我怕你摔下去。」
师清漪趴在洛神怀里，不动了。
洛神放开她的身子，跟着拿了扇子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了更多的地方。
师清漪顺利躺在了外面。
两人对换了位置，依然相隔有些远，洛神道：「既然睡在外面，也不怕黑怕鬼怕打雷了，那歇息罢。」
师清漪：「……」
接下来洛神都没有再说话，她比夜色更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