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在原地静立了好一阵,这才将红绳都收了起来,往地榻房走去。
来到门口,夜看见她,安静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接她。
红绳被收走,夜却也没有问什么,更没有解释。
长生看了夜一眼,脱下鞋子,径自走回那竹篾篮子边上,将红绳丢进去,再席地而坐。
夜跪坐在长生面前,一声不吭。
「红绳脱离了你的尾指,戏法失败。」长生的眼睛垂着,道:「我……不想玩了。」
她身上的气压罕见的有些低,却并不寒凉,说话时反倒有些软糯的委屈,让人看了,只恨不得用尽一切办法去哄她。
即使尾指上已经没了红绳,夜还是攥着自己的尾指,低声道:「是我玩得不好,扫了你的兴。」
长生感觉到她话语里的歉意,眼中微愣。夜不通人情,长生有时却能听到她对自己带着歉意的低语,这是十分难得的。
「你现下……感觉如何?」夜盯着长生眉间敛着那几分的苦色,问道。
「我很难受。」长生没有遮掩,直直地看着夜的眼睛。
夜道:「难受是什么感觉?」
长生捂着自己的心口,道:「就是心里头似堵着什么,十分憋闷。」
夜缓缓伸手,学着长生的动作,按在自己的心口,但是她很快面色微冷,立刻将手放了下来。
「除此以外,可还有什么能形容难受的感觉的么?」夜眼神有些复杂。
长生叹了口气,道:「比如,浑身提不起劲,兴致不高,之类的。」
夜疑惑了片刻,道:「我也很难受。」
长生:「……」
她被夜这一说,那点低气压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心里也知道夜为什么会难受,连忙挨夜更近了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夜看着她:「你莫要难受。」
长生这回说得很委婉:「若你是因着有什么难处,哪里不方便,才会让方才那戏法失败的,我便不难受。」
她心中通透,更有一股子韧劲,即使这次碰壁了,却也不退缩,不放弃。夜几乎不会骗她,如果夜真的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她愿意理解,并相信终有一天,她会从夜这里知道答案。
夜垂下眸子,也答得含蓄,道:「我不方便。」
长生心底舒坦了不少,眼中重新焕发光彩。她脾气好,即使有短暂的失落,也能很快被哄好。
「那我不难受了。」长生笑道:「你也莫要难受。」
夜点了点头。
长生感觉她比之前更为沉默了,眼珠转了转,突然问她:「你会说鬼故事么?」
夜摇头:「不会。」
长生面露担心之色:「你不会说鬼故事,这可如何是好?你可知在这地榻房间一起睡的规矩么?」
夜的注意力被她吸引,道:「我不知。什么规矩?」
长生坐得端正了些,认真道:「睡觉之前,每人都得说一个鬼故事,这便是规矩。」
夜道:「你先前说,是夏日时分,在这间房里一起睡,洛姑娘才会说鬼故事,以作消暑之用。现下并非夏日,为何要说鬼故事?」
长生煞有其事道:「谁说鬼故事非得夏日才能说。春日连绵春雨,时常得待在屋子里,适合说鬼故事解闷,夏日炎热,说几个鬼故事,听着也凉快不少,秋日秋风送爽,说个鬼故事更能助兴,冬日一家人围炉而坐,外头寒冷,屋子里暖融融的,再温上一瓶酒,那鬼故事正好拿来下酒。是以,一年四季,都适合说鬼故事。」
夜:「……」
长生瞬也不瞬地打量着她。
夜道:「但我不会,如何是好?」
长生立刻站起身来,作势要走,道:「这无妨,我去取一本阿洛藏的鬼故事书过来,你选几篇,仔细背诵,待会我们一家人围坐时,你再逐字逐句背出来即可。」
夜的语气很淡,应允道:「好。」
长生站着不动,只是看着她。
夜道:「你不去取鬼故事书么?」
长生噗嗤一笑,重新坐了回来。
她的脸凑近了夜,声音更是有些微微的轻抖,眨了眨眼,道:「我……驴你的,没有这规矩。」
夜寡淡的面色有了些许变化,看着长生,似乎对长生这句话有所反应。但她依旧没有吭声,只是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长生看过去,司函正站在门口咳嗽,身后则跟着师清漪与洛神。洛神面色平静,师清漪面颊有些尚未褪去的红润,也不知道是被浴池里热气熏染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一手挽着洛神的胳膊,笑盈盈地望着长生。
只有司函盯着凑近了的长生与夜,脸色沉了沉。
「姑姑,阿瑾,阿洛。」长生欣喜地站起来,去迎她们。
师清漪赤足踩在房间的地面上,向长生道:「我方才听你说什么驴你,你从何处学来的。我和洛神可未曾教过你这个,姑姑就更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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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更清楚地看懂本章,请回看晋.江目录第394章,也就是文的第三百九十一章——一家,看完以后,你们就能懂为什么长生会对夜说「驴你」这样的话,她什么都知道,而我也早就明示了大家夜的身份。
长生是最通透,最豁达的,也是最不强求的,一家人都将她当心肝宝贝,她这个心肝宝贝,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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