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所在的山坪上,聚集着一群弟子。
为首的前辈人物乃是卜易,他背着双手,低头踱步,脸色阴沉。在他面前站着数十位弟子,当归一、玉杏、木沙、尚鑫、厉沄等人均在其中。
他返回山门已有两年,虽然奉命招纳内门弟子,却仅限于巡山值更,显然是受到了冷遇。只怪他的大泽之行一无所获,并且折去了南山等多名弟子,若非念他奔波辛苦,难免受到门规的惩处。于是他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南山与另外两位师弟的身上,这才得以继续担任他的内门执事。
而巡山值更倒也无妨,权当是游山看景。除非能顾找到那个年轻人,却怕他早已不在人世。
“师叔!”
一位矮小精干的弟子越众而出,昂首挺胸道:“我巡山弟子悉数到齐,请您老人家示下。”
当归一,他不仅跟着卜易来到云川峰,也将木沙、尚鑫、玉杏、厉沄、弘巧儿等人举荐到了卜易的门下。如今有了一群好友的助威,他俨然成了新晋弟子中的风云人物。
卜易却懒得多说,径自扬长而去。
当归一急忙抬手一挥,带着众人随后而行……
与此同时,山崖之上有人低头俯瞰,复又回到石桌前坐下,不忘与旁边的女子微微一笑。
尘起,依旧是相貌堂堂的好人模样,且已修至炼气九层的圆满境界,颇具几分仙门高手的派头。
白芷,青衣道袍,秀发轻挽,容颜俏丽如昔。她同样修至炼气九层,距圆满境界仅有一步之遥。
自从拜入洪烈门下,两人的修为突飞猛进。
洪烈身为神启堂的大师兄,又是铁杉长老的嫡传弟子,各种法宝丹药应有尽有,他的弟子也自然受惠而高人一等。即使卜易见到尘起,也回避大泽的往事。他也许是出于忌惮,也许是出于双方的一种默契。
“师妹,这是师父赏赐的筑基丹!”
尘起拿出一个丹瓶放在石桌上。
筑基丹,筑基之时,能够提升一成的胜算。便是这一成的机缘,扼杀了多少人的梦想。
白芷两眼闪亮,颔首致谢。
“师父命我闭关修炼,着手尝试筑基。七年了,但愿修为有成,来日返回大泽,你我携手重建道门!”
尘起踌躇满志,话语激昂。
白芷却是神色一黯,她看向不远处的洞府,怅然自语道:“是啊,七年了……”
她所居住的洞府旁边,另有两间洞府,却已荒弃至今,算起来竟达七年之久。
“哼,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小子啊!”
尘起顿作不快,道:“且不说他早已死了,即使侥幸存活,也难逃惩戒,师父与师祖定然不肯饶他!”
墨筱与于野、冷尘失踪之后,仙门曾经派人前往南屿城寻找。而持续数年,始终寻找不到三人的下落。于是各种传言四起,最终于野成了罪魁祸首,说他里应外合、通风报信,并杀害同门,抢夺宝物,犯下了欺师灭祖的大罪。既然人已死了,又何妨背下所有的罪责呢。
而有关传言的前因后果,白芷倒是一清二楚。
“师妹,切莫自误!”
尘起站起身来,道:“车菊与朴仝已成了筑基前辈,你我岂能甘居人后!”
他以师兄的口气丢下一句告诫,转身拂袖而去。
白芷则是看向桌上的丹瓶,一把将其抓在手里。
便如所说,车菊与朴仝在闭关两年之后已双双筑基,成了“车师叔”与“朴师叔”,想她白芷天资聪颖、根骨不凡,岂能甘居人后……
……
云川峰。
峭壁之上。
一座三面凌空的石亭之中。
铁杉长老盘膝而坐,双目微阖,面沉似水。
洪烈站在一旁,出声道:“据我潜伏各地的弟子禀报,令狐北一直忙于联络五国仙门企图对我不利。卫国的穆元子起初不肯参与此事,如今已听从了令狐北的劝说,一旦他率先发难,我云川峰再无宁日。师父——”
铁杉长老的眉梢耸动,道:“无妨!”
洪烈拱了拱手,焦虑道:“仅凭穆元子一人,当然无妨,却怕令狐北、荀原、苏丘子与他联手,届时众寡悬殊,我云川峰危矣!”
“唉——”
铁杉长老叹息一声,缓缓睁开双眼,道:“门主恼怒之下一意孤行,你我又能如何?”
“门主为何恼怒?”
“大泽之行死伤惨重,结果一无所获;南屿城之行已胜券在握,又横生枝节,徒添伤亡,致使宝物遗失。他将其归咎于四大仙门,于是不惜挑起争端而予以报复!”
“大泽之行与四大仙门无关啊!”
“若真如此,我众多弟子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哼,卜易他必有隐瞒……”
云川仙门先后派出两批弟子前往大泽,却仅有卜易与两位弟子返回山门。卜易声称在大泽遭到高人的暗算,致使三位筑基同门与十多位炼气弟子丧命。洪烈断定卜易隐瞒了实情,一直对他颇有微词。而卜易是奉门主之命行事,他与师父也不便过问。
铁杉伸手拈须,打断道:“既然门主信任于他,此事不必再提。若是大战难免,且未雨绸缪!”
洪烈拱手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