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喝声响起刹那,彷如惊雷炸裂。
于野顿时懵了。
只觉得神魂震颤,两腿发软,眼前恍惚,天旋地转,一时难以支持。
欺骗?
谁敢欺骗一位金丹高人啊!
他心头猛一激灵,隐匿的修为瞬间显露出来,道:“弟子返回山门,被迫藏形匿迹,绝非存心欺瞒,请前辈恕罪!”
之前状况频发,遂又遭到围攻,来不及显露修为,他便被带到此处。
而他的《藏龙术》极为高明,便是铁杉也看不穿他的修为,邪罗子怎会一眼识破他的底细?
不过,门主的突然发怒,却让尘起暗暗窃喜,他与朴仝换了个眼神,各怀鬼胎的样子。谁想转眼之间,两人又脸色微变。
车菊也是神情愕然。
“哼!”
山洞中传来一声冷哼,道:“小小的年纪便已修至筑基二层,进境倒也不差。而你应该知道,老夫所说的并非此事!”
于野像是早有所料,不假思索道:“弟子来自卫国与齐国交界之处的偏远山村,自幼身家清白,可与师门长辈前去查证……”
而他话未说完,便被邪罗子打断——
“老夫不管你是否隐瞒修为,也不管你来自何方!老夫只想知道你在南屿城所干的勾当,还不从实招来!”
“啊……?”
于野暗暗惊讶一声,念头急转,却不敢多想,忙道:“弟子返回南屿城,只为查明当年墨筱师叔与郜登师叔未竟之事。”
“结果如何?”
“不想再次落入天云门的圈套,遂一怒之下杀了四位筑基弟子,并烧毁了半座南屿城,却未敢殃及无辜。之后返回山门,奈何各地传送阵停用,云川峰又陷入重围,弟子只得见机行事。”
“嗯,你是懂得放火的!”
洞口响起的话语声终于缓和下来——
“之前接到禀报,说是有人在南屿城杀人放火,差点坏了我云川峰的大事,不想果然是你所为。此事暂且作罢,奉上你的宝物!”
邪罗子不仅高深莫测,难以揣度,而且话语飘忽,且暗藏机锋,令人胆战心惊、无所适从。
所幸他就此作罢,也或许他所关切的只有宝物。
于野躬身称是,却道:“奉上宝物之前,请容弟子道明原委!”
他拿出两块仙门令牌,分说道:“当年南屿城海边遇袭,墨筱师叔带着冷尘师兄与弟子杀出重围。而墨师叔与冷师兄伤重不治,相继道陨,此处有令牌为凭,深海中有孤岛坟冢为证!”
铁杉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点了点头道:“这正是墨筱的遗物,她身为筑基弟子,又为青霞阁执事,令牌嵌有铭文标记。”
“墨筱师叔临终之前,交代两项重托,倘若弟子生还,务必要将宝物当面转呈门主。”
于野又拿出两块半圆的玉牌,道:“弟子不敢辜负重托,苦修十二载,得以侥幸筑基,于月前返回蕲州。据墨筱师叔所说,这件海外宝物名为玉珏,请前辈过目!”
玉牌脱手而去,瞬间消失在洞口之中。
片刻之后,话语声再次响起——
“另外一项重托呢?”
“铲除仙门内奸,为我死难同门报仇!”
“谁是内奸!”
“朴仝……”
“你血口喷人——”
于野话语未落,朴仝已是暴跳如雷。
铁杉脸色一沉,叱道:“放肆!”
严丘与方巽子闪身到了十丈之外,一左一右摆出围困的阵势。浅而易见,不管是于野,还是朴仝,只要有人胆大妄为,两位长老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邪罗子倒是云淡风轻,随声问道:“有何凭据呀?”
于野拱了拱手,道:“当年墨筱师叔与郜登师叔相约于海边的朱鸟石相会,却被天云门提前设下埋伏。墨师叔拼死救出弟子与冷尘师兄,而郜师叔等十六位同门尽遭毒手。墨师叔临终之前告知弟子,通风报信之人便在当晚幸存者之中。”
他说到此处,忽然回头问道:“车菊师姐,我等遇袭的当晚,你与朴仝、尘起、白芷为何离去,能否如实讲来?”
车菊的脸色有点苍白,轻声道:“白芷邀我观看落日,途中与朴仝、尘起结伴同行,返程耽搁时辰,故而……”
“白芷何在。”
“白师妹尚在闭关。”
“尘起,你当晚为何离去?”
尘起与朴仝并肩站在一起,此时他不再幸灾乐祸,而是看向于野,又看向三位长老与雾气遮掩的洞口,禁不住抽动着眼角,慢慢往后退去,出声道:“当晚朴仝师兄邀我游览海景……”
朴仝顿时瞪起双眼,怒道:“尘起,你这个小人……”
于野猛然转身,举手道:“朴仝屡次触犯门规,致使多名弟子伤亡,途经天云门又举止反常,墨筱师叔已断定他是天云门的内奸!”
朴仝急道:“放屁……”
却见三位长老面露杀气,尘起与车菊也退到几丈之外,他忙冲着洞口愤愤不平道:“门主,弟子拜入神启堂二十余载,素来尊师重道,亦曾立功无数,岂能任由于野害我,何况墨筱已死,他空口无凭……”
“于野!”
邪罗子悠悠出声道。
“弟子在!”
于野躬身致意。
“此事便由你处置!”
朴仝尚在辩解,不由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