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梧山。
飞鸿阁。
飞鸿阁位于天梧山的南麓,一处山坡之上。楼阁高达五层,挑角飞檐,气象非凡。楼阁前方,乃是一方宽阔的山坪,东、西与正南方乃是百丈悬崖,可见幽谷云海。正北方则是天梧山的主峰,巍峨高耸而直插云霄。
十月二十八。
恰是旭日东升,阵阵山风送爽。
飞鸿阁前已聚集大批的修士,其中有仙门中人,也有家族子弟,与各方的散修。
山坪的当间摆放着一二十张木几,五大仙门的弟子各占一方。其他人等则是散落四周,相互聚集成群。
于野与詹坤、文桂、成施等人坐在三位长老的身后,左右乃是天同门、天府门、天梁门与天相门的弟子,四周则是家族子弟与散修。
而众人都在翘首以待,因为四家仙门的元婴长老与门主迟迟没有现身。
不过,有一人再也不会现身,便是赖冕。
于野暗中拓印了多份购买丹药的价目名册,并添加了杀人炼丹的罪证,由詹坤借着拜访道友之名在梧木镇散发,使得赖氏兄弟的罪行广为知晓,各种传言也是甚嚣尘上。各家仙门为了挽回名声,赖冕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而赖冕做贼心虚,不敢得罪同道,更不敢洗脱罪名,不得不离开梧木镇。
而逼走赖冕,正是他与詹坤的后发制人的计策!
而计策虽然得逞,却也得罪了应龄,并引起了鄂安的猜忌,所谓的得失参半,接下来依然祸福难料!
「于师弟!」
耳边响起传音声,竟是坐在面前的文桂,悄悄伸手递过来一个戒子。
于野不明其意,接过戒子。
「呵!」
便听文桂讨好一笑,悄声道:「几坛梧木镇的美酒,不成敬意!」
戒子收纳着十坛美酒。
江湖有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于野抬手便想将戒子扔回去,又念头一转,道:「文师兄,所为何事?」
「无事、无事!」
文桂的脑袋直晃,道:「此前多有误会,于师弟切莫介怀!」
这是赔礼道歉呢!
于野收起戒子,旁边的詹坤冲着他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飞鸿阁中走出一群人。
为首的乃是四位老者,服饰相貌各异,举止神情或是深沉、或是威严,或是左顾右盼,或是神态不凡,而无一例外皆看不出修为,却更加的高深莫测而让人敬畏。随后跟着十多位修士,其中有天同门的冠义,也有其他仙门的元婴长老,还有一位年轻男子……
于野猛然瞪大双眼。
山坪上的众人已纷纷起身见礼,他也忙着站起,却依然紧紧盯着那个年轻男子。
「方前辈、华前辈、皇前辈、孟前辈,天机门弟子有礼!」
平阳子冲着四位老者拱了拱手,道:「我家门主闭关,不便远行,由平阳子携鄂安、应龄两位师弟与十二位弟子参与盛会!」
「呵呵,贵人不远行,行则有方!」
为首的老者,应该便是天相门的门主,方修子。其五十多岁的相貌,青色丝质道袍,须发灰白,慈眉善目,含笑摆了摆手。他是在回应平阳子,而话语中似乎另有深意。另外三位老者,一个粗壮、一个瘦弱,一个显得年迈,带着众人走向当间的一圈木几。
又听方修子说道:「各位落座之前,容我引荐一位道友。」
只见他抬手指向随他一同现身的年轻男子,道:「这位乃是七杀门的传人,也是魔门的新晋之主,赤离!」
在场的各方修士也是错愕不已。
众所周知,七杀魔门已灭,怎会突然冒出一位传人?
年轻男子飘然走到一张木几前,他依然是二三十岁的模样,面白无须,相貌俊朗,而头顶的发髻多了一根玉簪,抬手举足之间透着一股傲然的气势。他稍稍站定,冲着四方拱了拱手,含笑道:「本人的叔父赤亥,曾为七杀门长老,因不满门主神机子的所作所为,于两百年前离开了九幽谷。而神机子倒行逆施,果然遭致灭门之祸。所幸本人自幼跟随叔父修习七杀门的功法,便成了魔修的唯一传人。恰逢天梧山会盟,为了燕州仙道的安宁,本人理当挺身而出,代七杀魔门与各方握手言和、共商长远!」
简短的一席话,道明他的身世与来历。
赤离又与方修子拱了拱手,道:「今日难得方师叔的成全与华前辈、皇前辈、孟前辈的宽仁为怀,回头禀明我家叔父,改日另行拜谢!」
「我燕州六家能够和睦共处,也是百年一见的幸事,呵呵!」
方修子抚须一笑,道:「各位,请坐——」
各方落座之际,犹自疑惑不已。
平阳子、鄂安、应龄面面相觑,皆神色担忧。
天相门的方修子突然请出一位魔门传人,此事必有蹊跷。
文桂拈须忖思;
成施茫然不解;
归元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赤离;
詹坤抬眼张望,无非在看热闹。所谓的七杀魔门,他知之甚少。而各方却反响不一,可见仙门的纷争从来没有新鲜事。
唯独于野低着头,紧紧闭着双眼。彷如陷入困境,一时难以自拔。而他的心头却在怦怦直跳,识海之中更是叫嚷声不休——
「我说如何,正是赤亥在背后捣鬼,这个赤离算什么魔修传人,竟敢自称魔门之主,我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