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中。
于野闭目而坐。
一场危机,终于过去。
避免了守城之战,没有流血与伤亡,却再一次拯救了古原城,使得他这位城主的威名更盛从前。
不过,当他一个人独处之时,从未有过的疲惫与空虚顿然袭来,令他惶惶难安、心绪浮躁。
为了骗过盖义与九芝,他不断在扯着谎话,不是寻找星域之门,便是寻找兼修道、魔、妖的功法。因为他知道魔域与仙域很多人都在寻找星域、神界的下落与那篇兼修的功法,譬如盖义、狄栾,羌齐、姬圣,叶全、古年,以及九宝、九芝,等等。既然如此,不妨投其所好,只为尔虞我诈,且求摆脱眼前的困境。
而一个谎话,总要更多的谎话来遮掩。
他愈发觉着,他便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一个卑鄙的无耻之徒,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欺诈与骗人。
或者说,他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修仙问道者,他只是一个擅长捕杀、喜欢设计陷阱的猎户罢了!
嗯,且当个猎户,他的心头反而踏实了许多。至于修仙的境界,顺其自然。岂不见修仙高人尽为龌龊之辈,他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谨守本心与善念,行所行之事,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洞外。
一个壮汉在饮着酒,还有另外一壮汉与一老者在临近的山崖上盯着他的举动。倘若他稍有异常,两个妖人随时都敢扑过来与他再战一场。
“呼——”
九芝吐着酒气,两眼冒
着寒光,带着挑衅般的口吻道:“奎炎、邛山,敢否与老子出城?”
守在几丈外的两人正是奎炎与邛山,双双不甘示弱,恶笑道——
“哈哈,你是王,老子也是王,出了妖城老子照样揍你!”
“嘎嘎……”
“老子的随身物品均已丢失,眼下手无寸铁,你奎炎若是有胆,与我单打独斗!”
“老狐,你我分明能够以多欺少,为何与他单打独斗?”
“他傻了!”
“哈哈,老子是怕他惊扰头领的静修,否则谁理他啊!”
“嘎嘎!”
“哼!”
九芝气结无语,只管闷头饮酒。
他是威震一方的妖王,如今灵蛟没了,妖叉被抢,又困在城中,使他空有一身修为,却奈何不了两个妖族的高手。
与此同时。
另一处山洞中,一群燕州修士在叙话。
这是文桂的洞府,也是几位好友相聚的地方。他与沐千里、郭轩等人围坐一起,却神色各异。
“九宝、九芝杀我门主,实难释怀!”
“谁说不是呢,我师兄与众多同道均为两位妖王所杀,于师弟竟然与他握手言和,文某很是气愤不过。谁想于师弟早有所料,吩咐邛山道明了原委。想他也是有苦难言,唉……”
百年之前,九宝、九芝曾经杀害了多位燕州修士,其中不仅有皇卓、孟霸、赤亥,也有散修,文桂、郭轩、盛怀子、沐千里等人显然将两位妖王视为生死仇敌。谁想于野突然带着九芝出现在妖城之中
,使得众人又是意外、又是郁闷。
于野与两位妖王握手言和,又将各位同道置于何地?
而于野并未莽撞行事,邛山代他道明了原委:九芝,是死敌,也是解除困境的关键人物。与其杀了他报仇,不如留着他挽救古原城。当然,降服一位妖王颇为不易,使出胁迫、利诱的卑鄙手段也是在所难免。
“我十多位散修同道,尽遭不测。而仙途多阻,生死无常!”
“唉,我家兄长遇难之后,我从未想过报仇,并非不愿,而是没有本事。当初强闯幽冥之门,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九宝、九芝固然可恨,无非弱肉强食罢了。倘若于野能够降服两位妖王,远比杀了两人更有用处!”
“杀人,无非报仇。而留下九芝,却是活人无数。于野身为城主,属下众多,若非放眼长远,他难以走到今日啊!”
“各位,此事暂罢,我想于师弟他自有计较……”
众人商议过后,算是达成一致,暂且放下仇恨,继续跟随于野闯荡幽冥仙域。
不知不就,过去了三个月。
盖义妖尊离去之后,妖域之乱安定下来。接着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灵野城所属的黄辰、跋川、卫康等八位城主相继登门拜访,一是问候九芝妖王,再一个便是向于野赔罪。九芝性情大变,竟然置之不理。于野则是宽宏大度,一概既往不咎。随后的两个月,依然没有状况发生,遂撤去城禁、打
开城门,妖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城外,另有一番景色。
九月,天高云淡,山林霜染,秋色宜人。
于野在城内憋闷已久,便来到城外透口气,奎炎与邛山自然是形影不离,却多了两位女子与一位壮汉。辛九与朵彩倒也罢了,九芝竟也整日跟随左右,认识的知道他是妖王,不认识的以为于城主又收了一位随从。而他与奎炎、邛山恶斗了几场之后,相互有所忌惮,暂且相安无事,却依然是水火不容。
落满枯叶的山林之间,于野背着双手踱步而行。
看着明媚的天色,吹着凉爽的秋风,他的心境却难以明朗,因为三个月来他始终处于焦虑之中。
为何焦虑?
盖义妖尊离去之时,吩咐他随时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