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力能有什么法子
他从做生意赔本, 搬出鲁家的宅子之后,虽然没放弃过搬回去的想法,一直都在想东山再起, 跟周围的人借了不少银子。
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十几两,全部都被自家花用,或是请兄弟喝酒花完了。
之前好几天他请的都是对他有助力之人, 只要那些人松口,愿意搭把手,他最多半年就能起死回生。可惜,曾经跟他哥俩好的人酒桌上什么都好说,一说拿银子, 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事到如今,银子花了不少,债没还上, 生意的事一点头绪都没。
可以说, 在他搬出了鲁家宅子后还愿意借银子给他的人, 都是真正信任他的, 但这样的人不多。凑出来的银子就是他之前请客花掉的那些,再想要请人凑是怎么都拿不出了。
逼得太狠,会伤了兄弟情分不说,兴许还会惹得之前那些借银给他的人逼债。
“容我想想法子。”
在这个镇上能够毫无负担拿出五两银子来的人至少有十几位,但这愿意帮他的,那是一个都没。唯一有可能拿银子给她的,大概只有林荷花。
还不是他自己去拿,而是让汪氏去逼女儿。
汪氏不愿意为难自己,每天早出晚归。但也有个弊端,她不在家里, 就没法查高长河捏住的把柄。这日刚一进门,鲁大力就送上了一盆热水“你快烫烫脚,听说荷花付的工钱很高,但活计很辛苦,你做得下来吗”
夫妻多年,鲁大力这还是头一回帮她端洗脚水。汪氏受宠若惊之余,听到他这关切的话,顿时便有些心虚,但也不想说实话,只道“那是别人,我是荷花的娘,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她在门口坐了一天,虽然没有工钱,但里面的所有人进出都会跟她打招呼,大部分人都带着讨好之意。说实话,汪氏挺受用的。
鲁大力颔首“母女没有隔夜仇,荷花嘴上说得硬气,但还是尊重你这个母亲的。”
汪氏泡脚,心里却并不相信这盆洗脚水是鲁大力心血来潮。他肯定是有所求。
鲁大力一直伺候着他,泡完了脚,又殷切地倒了水,道“树林他娘,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就是长河,他那媳妇跟疯了似的,非逼着他还五两银子。也不知道这债哪儿来的,要我说,这银子完全没必要给。可长河人厚道,说是兰花跟了他一场,他愿意吃了这个亏,就当是弥补他拿不出这银子,就想跟我借。你知道的,我如今手头也紧,你能不能帮我问荷花拿五两回头我一定还,她要是不信,我可以写借据的。”
怎么都行,反正要把这银子拿来把高长河的嘴塞住。
汪氏就知道他憋着事,听到这是这事,苦笑着道“你还真看得起我,荷花她肯定不会给”说到这里,她心中一转,想起高长河让她买烧鸡时的理所当然。鲁大力如今自身难保,都险些出门要饭了,五个铜板还罢了,五两银子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主动往身上揽
肯定是又被高长河威胁了。
她心中疑惑,问“大力,你老实跟我说,为何要这么实心的帮他”她强调“你跟我说实话,回头我好去问荷花借银。”
如果知道了鲁大力被威胁的原委,女儿说不准真的会给她几两银子。
鲁大力哪能跟她说
他颇有些不自在“我们是兄弟嘛,你知道我这个人仗义,喝了酒后有些冲动,等我发现自己答应下来时已经晚了。男儿当世,说话得算话,你就再帮我这一回嘛。”
汪氏苦笑“荷花都不爱见我,听我诉苦,每个月给我三钱还得让我做工来换。五两银子不是小数,我借不到的。”
鲁大力就猜到会如此“你都没开口,怎么就知道拿不到呢”他眼神一转,又有了主意“这样,你生病吧”
汪氏霍然抬头,上次装病险些要了她半条命,现在身子还没怎么养回来呢,她才不要再干那种蠢事。
“上次我们已经试过了,拿不到银子的,最多就是让平安配些药过来。”
鲁大力负手转了两圈“那你就受点伤,都说吃哪儿补哪儿”他眼睛落在她的腿上“你先断腿吧”
汪氏“”你特么怎么不断腿呢
有个能干的女儿是她的错
“我不要”
天气转凉,被窝里特别暖和,楚云梨不可避免地起晚了,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她皱了皱眉。
明明已经把钥匙给了杨兰花,可以直接从后院进,怎么又从前门敲
她懒得管,反正后面有人。没多久,确实有人从后院到了前门,但还是有人来叫她。
“东家,鲁叔来了,听说有急事找你。”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像真的挺急,他额头上都是汗,一路跑过来的,气都喘不过来。”
楚云梨披衣起身。
周平安眼疾手快帮她裹了个披风“小心着凉。”
两人一起到了前院门外,鲁大力已经喘匀了气,额头上汗水还没干。看到二人,他急忙迎上前“荷花,不是我要来打扰你。你娘她为了去上工,起早后在院子里摔了一跤,那骨头都都移位了,你赶紧带平安看看去吧”他又补充道“这一次我没请别的大夫”
摔跤这事,算是意外。
汪氏如果真受伤了,楚云梨不可能不管。两人很快拎着药箱去了一趟。
院子里,汪氏靠在躺椅上,痛得直吸气,满脸的眼泪。看到女儿后,眼泪就落得更凶了。
楚云梨叹口气“你不用起那么早的。”
汪氏不愿意干活,去皂坊就是混日子,又不赶时间,这摔得也忒冤枉了。
“我”汪氏垂下眼眸“看看我的腿,好痛。”
周平安蹲下,伸手摸过,道“骨头断了,得好好养着。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地。”
鲁大力一脸懊恼“都怪我。要是我能做点生意,李娘不用起早上工,也不会伤得这么重。”他凑到汪氏跟前“你痛不痛想吃什么”
汪氏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根本就不接话。
鲁大力叹口气“都说吃哪补哪,一会儿我去找杏花娘,让她给你留两只猪蹄。”说到这里,他顿住,侧头看向楚云梨,不自在地道“荷花,你娘的药钱我是出不起了,这猪蹄必须吃,但我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五两银子,我用这来给你娘调理身子,就当是我问你借的。”
“不能”楚云梨瞄了一眼汪氏“猪蹄而已,我还养得起。一会儿我让大娘炖好了送过来。”
还得亲眼看着汪氏亲自吃下去才算数。
拿这事抠银子,想都别想。
鲁大力“”
“你整日事务繁忙,照顾你娘的事就交给我吧。再说,你娘是我妻子,她的吃穿本就该我”
楚云梨打断他的话“那也是我娘,身为女儿孝敬生母是应该的,你不必跟我客气。”
鲁大力“”真不是客气。
以后这补身的东西都由林荷花的厨娘送来,他一个子儿都见不着,关键是汪氏是真的受了伤,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也照顾不了他了。那厨娘还要天天过来查看鲁大力真觉得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
他哪里想得到,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对母亲特别淡漠的林荷花,在汪氏受伤之后会这般贴心
将心比心,换作是他,手头大把银子捏着,能够拿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豆腐干子都已经卖到了城里,一批货就要收好几两银,还有皂坊和医馆,天天财源滚滚来。五两而已,抬手就给了。
偏偏林荷花不给,这特么也太会过日子。
楚云梨还有事要忙,给汪氏包扎过后,夫妻俩就离开了。她没忘了吩咐厨娘给这边送吃的,但却只送汪氏的那一份。
至于鲁大力她没提刀砍这个男人已经是客气,不可能再让他占便宜。哪怕只是一顿饭,也不行
等院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鲁大力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石墩子“艹”
他太过生气,忘了那是石头,痛得直跳脚。
汪氏看在眼中,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道“我就知道你的算计会落空。鲁大力,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拿高长河当亲生儿子。”
鲁大力跟没听到这话似的,恨恨道“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的吃喝,她连五两银子都不给”
汪氏不想断腿的,今早上这个男人直接让她从床上拖下来,生生打断了她的腿。再去请人之前,他已经跪地道歉,汪氏不想原谅,可腿已经断了,且他是树林的爹,夫妻俩闹翻对孩子不好,几番权衡之下,这才忍了下来。
忍归忍,但这不代表她就不生气。
“我们母女根本就不是你养的,林家的宅子和铺子每年有几两的租金,我们母女俩那点花用是足够的。”
鲁大力不服气“我每年给你添新衣,还时常给你好吃的”
汪氏不耐烦打断他“我是你的妻子,还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该养着我吗”
眼瞅着再说下去又要吵起来,鲁大力别开脸,他想发火,又不想和汪氏闹得太凶,恨恨一跺脚,奔去了厨房。
高长河还住在这个院子里,等着吃他做的早饭呢。
“已经是第二天了,你给我准备的银子呢”
汪氏在屋中听到这话,耳朵都支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鲁大力的声音“我已经在想法子,可那死丫头对着亲娘都不大方,我实在是”
“等杨兰花告我,咱俩之间的事就瞒不住了。”高长河不疾不徐“鲁兄,这事是你先找我的,就算我也有错,但错得更多的是你,你是主谋。算计人家几百两银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