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取闹。”朱康宇一拂袖“我是为了你好。稍后会有人送落胎药来,你记得喝”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这种态度,徐彩蝶很难心平气和,有孕的人本就爱多思多想,她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而落胎药来得很快,连一刻钟都没有。
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看了就更气了,一挥手将落胎药打翻,然后洗脸整理仪容,穿上衣衫去了正院。
朱母对于这个自己挑的儿媳,心里是要多烦有多烦。以前她不喜周安玉,还能打起精神为难一下,对着徐彩蝶,她是见都不想见,干脆免了人的请安。为了用上将军夫人,只将其当个吉祥物供着。
不过,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但一照面,她立刻察觉到不对,皱眉问“你怎么哭了”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应该是夫妻俩吵了架。有周安玉在其间夹着,夫妻俩感情能好才怪。想到此,她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康宇大了,我管不了他。你是他妻子,耐心一些,等日子一久,有了感情就好了。”
“母亲,我有身孕了。”徐彩蝶鼓起勇气“他不想生”
朱母大喜,霍然起身,撞着了椅子也顾不得,忙问“真的”
徐彩蝶看到她欢喜,心中一安,点点头“府里的大夫整出来的喜脉。”
“好事啊”朱母一合掌“你别站着,快过来坐。”
说着,还想亲自上前去扶人。
徐彩蝶顺势坐下,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夫君不想生。其实我知道他的顾虑,这个孩子来的时间不巧。等落地之后,怕是这辈子都会被人议论。”
提到了时间,朱母才恍然想起方才心中掠过的不对劲,她一挥手“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就说你身子不好让孩子早产,或是磕了碰了才让孩子提前出来的。康宇那边你不用管,我去跟他说。”
徐彩蝶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她伸手摸着肚子,道“多谢娘。”
改了称呼,多了几分亲近。朱母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没有让她改口。
朱康宇很快就被母亲找了过去,他向来拗不过母亲,结果可想而知。回到院子里时,他脸色很不好看,本来不常回房的他,直接就推门而入。
女人天然就爱自己的孩子,徐彩蝶对这个孩子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很高兴的让人找来了料子,打算给他准备衣衫襁褓,又找了年长的婆子来听她们说有孕需要忌口的食物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朱康宇看到屋中下人们喜气洋洋,脸色就更难看了“都出去。”
一言出,欢喜的气氛不再。众人纷纷退下。
徐彩蝶有些不安“你这样,好吓人呢。”
“彩蝶,你这脑子”朱康宇觉得那话太伤人,及时住了口“这个孩子生下来对你没有好处,我让人给你送落胎药,那是为你好。你也读过书,该明白这个道理呀。结果呢,你跑去找娘做主,到底怎么想的说难听点,哪怕就是一个丫鬟有孕,或是外头的青楼女子怀了我的孩子,她同样会让人家生下。毕竟,她只想抱孙子,孩子亲娘的名声跟她又没关系。以后被人议论的是你”
他越是说,语气越急,像是在骂人。
徐彩蝶委屈得眼泪汪汪“我知道。可”你就不能哄哄我,好好说么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落胎伤的是她的身子啊
“没有可是稍后有药送来,我看着你喝。”朱康宇一掀衣摆,坐了下来。
徐彩蝶这人吃软不吃硬,朱康宇不让她生,她就越要生。于是,她看了一眼门口候着的自己的丫鬟。
丫鬟从小伺候她长大,跟她心意相通,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退了几步,转身就跑远了。
不到一刻钟,落胎药还没送来,朱夫人先到了。还没进门就开口斥责“朱康宇,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不需要你娘了是不是我看你是想气死我,都已经说好了的事情,你非要跟我对着干 ”
朱康宇每一次应付母亲,都觉得心力交瘁,他扭头深深看了一眼徐彩蝶,见她心虚地低下头,懒得开口质问,起身拂袖而去。
人都走了,朱母余怒未休,转圈指责了半天才离去。
徐彩蝶心里不安,其实她心里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可又实在不甘心。
翌日,有孕的消息传到徐家夫妻耳中,夫妻俩都赶了过来,还送了不少安胎的东西。
有爹娘的支持,徐彩蝶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想要和朱康宇好好商量一下,哪怕生这个孩子会让她被议论,她也还是想生。
可惜,朱康宇没给她这个机会,两天不回来。徐彩蝶鼓起勇气询问他的行踪,才得知人已经带商队去了外地。
转眼开始入秋,天气越来越冷。
楚云梨已经有孕九个月,肚子大得出奇。都说十月怀胎,她是个大夫,自然知道这话不对,她临盆的日子应该就是最近。
果不其然,某一日她早上起来,还在穿衣呢,羊水就破了。
她早有准备,一切有条不紊。在半下午时,生下了一双龙凤胎。
母子平安。
一次添两个孩子,还这般顺利,不管在谁家,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周父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楚云梨不认为独居的女子生下孩子后该静悄悄生怕别人知道,她让周父帮忙送了帖子,还打算在外街摆三天流水席。
这般张扬,哪怕朱府没有收到帖子,也还是听说了此事。
距离朱康宇离开已经有半个月,徐彩蝶心情郁郁,听到这事后,更是打不起精神来。忽然有管事来禀,说她爹到了。
徐彩蝶和夫君感情不睦,觉得特别孤独。听说父亲来了,她顿时大喜“快请。”又兴致勃勃让人去准备点心茶水。
徐父登门,按规矩应该先跟家中长辈见面,奈何朱母不想见他,加上男女有别,直接就给推了。而朱老夫人这两天得了风寒,没什么精神,也不肯见。
于是,几乎是其实徐彩蝶刚刚泡好茶,他人就到了。
“爹,快过来坐。”
徐老爷站在拱门处看着女儿,好半晌没有动弹,然后长长叹息一声。
徐彩蝶看到他这般,一颗心提了起来“爹,发生什么事了”
“都怪我。”徐老爷靠近了些,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当初你祖父留给我的家产被我败光了,我实在是没脸见他。”
徐彩蝶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家产败光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不应该这么懊恼才对。见父亲不说话,她追问“然后呢”
“我想翻本。”徐老爷话出口,看到女儿脸色铁青,强调“我不单是为了自己,如果咱们家还是以前那般,朱康宇绝对不敢这么对你。”
徐彩蝶突然就恼了“你想赌是你的事,少借着我的名头。又输了是不是”
徐老爷沉默“是这一回欠了二十万两,如果不还,是死罪。”
徐彩蝶“您可真敢啊”
她越说越愤怒“那些人也真是,你身无长物,还要借这么多银子给你赌娘就没劝你么”
劝了的。
可徐老爷受不了这种落差,以前他在城里人人尊重,如今跟个过街老鼠似的,走到哪儿都感觉自己在被人指指点点。
“我还不起。”徐彩蝶满脸愤怒“我那些嫁妆已经让婆婆恼了,他们已经给你还了八万两,如今还要我开不了口。你最好也别开口,说了也是白费唇舌,他们不会再帮你的。”
“不试怎么知道呢”徐老爷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满脸希冀“你有朱家的孩子了,他们肯定愿意。”
徐彩蝶不肯。
徐老爷皱眉“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爹我被砍头闺女,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完了。”
徐彩蝶能有什么法子,磨磨蹭蹭半天,还是去了主院。
“娘,我爹他又输了,需要再借一点银子平账。”
朱母“我呸”
她自认涵养极高,轻易不开口骂人。此刻却忍不住了“不要脸,真当这银子是你家的”
徐彩蝶面色苍白,一着急,肚子隐隐作痛。她下意识伸手捂住。
落在朱母眼中,就是儿媳用孩子来威胁她,当即冷笑“不生了,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