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盼柔怒极之下,干脆朝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胡昌盛被咬得惨叫一声。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看守,得知是温盼柔咬人,看守收起了打人的鞭子。如果是别人,肯定要挨一顿打,非得打到再也不敢闹事了为止。不过温盼柔嘛得给尚书大人面子,训一顿就行了。
温盼柔被骂了一顿,却不以为然,得意地看着胡昌盛被拖走。
本来看守就有意给他换一处地方,想着明天再说,结果一晚上都不等了。
胡昌盛咬牙切齿,心里正发狠呢,才发现自己是与人合住,其余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被揍了一顿。整个人鼻青脸肿,痛得他浑身直发抖,一宿都没睡着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他以为进大牢就已经很凄惨。
原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温久回到顾府已经是深夜,每次从门口路过,看见那块牌匾,他都觉得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刺。想到温盼柔干的那些事,他也不想去跟白姨娘掰扯,干脆去了书房住。
白姨娘管家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有几个死忠,她不知道男人抓着女儿去衙门的事,却知道男人叫了两个婆子将女儿捂嘴带走。一颗心早就提了起来,本来就没睡,听到男人回来了,那是一刻也等不得,直接就追去了书房。
“大人,柔儿呢”
温久没打算瞒着她,省得这女人又不老实在外头乱来。当即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白姨娘面色发白,惊声问“你亲自把柔儿送进大牢了那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对柔儿如何,你应该看在眼中。”温久一脸漠然,“我疼她,但我不止她一个孩子。宫中的云贵人每日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我们这些家人帮不上她的忙,也绝对不能再拖累她。京城中那么多人,聪明的人比比皆是,咱们瞒不过别人的。”
白姨娘大受打击,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温久看她这样,叹口气“别难受了,只要我好好的,柔儿一定没事。只是盼安对我误会很深怕是还要闹事,到时,我怕是不能庇护你们。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初我非要和你在一起,是做了一些缺德事的,如果不能善终,那也是我的命。”他揉了揉眉心,“我明日还有事,就不回来打扰你了。”
白姨娘恍恍惚惚,走到门口时回头“如果大公子不在了,是不是就不能为难你,你就能好好的”
温久面色一变,呵斥道“慎言”
白姨娘转身就走。
两人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对对方不说有十分了解,至少也有九分。她听得出来,男人那番话就是暗示她对温盼安动手。
白姨娘并不愿坐以待毙,哪怕她知道男人在利用自己做坏事只要一动手,就有可能被翻出来。让她动手,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成,他也能摘出去。
饶是如此,她也打算拼一把。如果任由温盼安坐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温久当年都做了什么,温盼安早晚会查出来,兴许已经知道了,否则,温久应该不会这样急切地暗示让她动手。
温久还没出事,她都没有好日子过,如果他出事,她就完了,大牢中的柔儿也完了。宫中的云贵人本来外家就敌不过其他妃嫔,温久一倒,母子俩肯定会被后宫那些恶妇欺辱致死。
白姨娘出不了门,不过,温久拨了一个随从过来,对外的说法是让白姨娘买东西的时候方便些。温盼安得知此事,没有阻止。
温盼安病了多年,身子亏损严重,每天都要喝药膳。
自从白姨娘有了随从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父子情分一般,找了大夫来给温久把脉,然后将方子给了白姨娘,让她炖给温久补身。
如此过了半个月,白姨娘天天让身边的人打听温盼安身子如何,气色如何。
而最近入了秋,天气转凉,温盼安不爱出门,每日陪着楚云梨在书房,看完了账本就练字画画,除了几个得力之人,一般人也看不见他。
白姨娘心中焦灼,这一日忽然听说温久在工部正与几位大人谈事时吐了血,晕厥后被抬了回来。
她没有多想,急急赶去书房。
送温久回来的除了两位同僚,还有刑部的两位官员。
“温大人吐的是黑血,面色也不同寻常,找来大夫一看,果然是中毒”刑部的李大人一脸严肃,“温大人是朝中重臣,此事要禀告皇上,皇上有令,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温盼安面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裹着黑色的披风,眉心微微皱着“劳烦大人了。”
白姨娘冲了进来。
众所周知,温久在妻子走后并未再娶,身边只有一位姨娘。可姨娘再受宠那也是妾,不应该在有外人的情形下出来。
几位大人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楚云梨见了,笑着致歉“白姨娘与关系非比寻常,我们夫妻从来不敢拿她当妾室对待。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见谅不见谅的,人都已经冲出来了,四位大人面色不愉,却也没打算追究。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要查出是谁害了温久。
温久身边是两个随从,一般是那个叫三七的跟在身边,另外一个留着书房。偶尔三七不得空,两人会轮换。
首先要审问的就三七,他没有发现任何不对“我家大人比较挑食,平时吃的东西就是那些,多半都是府里准备的,以前也没有出过事。最近没有吃什么新奇之物”
他这话时有些迟疑“我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最近几个月由少夫人管家,厨房和各处都换上了新人。”
楚云梨扬眉“我只是嫌那些人不听话,换了一些听话的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谋害谁。三七,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三七皱了皱眉,他怀疑是温盼安夫妻俩对主子动手,可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不然,主子已经倒下,他本就难以脱身,要是让这二人抓住了他的把柄,怕是要不得好死。当下也不敢死咬着,随口道“大人最近开始喝药膳,是大公子请大夫配的方子,是姨娘亲手熬的。”
温盼安颔首“是有这回事。”说着,吩咐人去书房取方子。
四位大人本来还想把府里上下所有的人全部找过来审问一遍,见状也不着急。他们带来了两位大夫还有一位太医,三人看过方子后,那位太医出列“确实是调养身体的好方子,药呢”
温盼安面色淡淡“这入口的东西特别要紧,我也怕被底下的人动了手脚,干脆把方子给了白姨娘,温大人最信任的人就是白姨娘,没有之一。最近都是白姨娘派人抓药熬的。”
白姨娘不知怎的,看见温盼安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又看见他一副气定神闲后,心里就特别慌。她熬的药没有问题,当即也让身边丫鬟去取。
只是方才取方子时,四位大人多了个心眼,派人跟着取方子的人一起。此时也一样,有人紧紧跟着丫鬟。
白姨娘在床上的人满脸担忧,刚好看见温久眼皮微动,当即扑了上去。
“大人,你怎么样”
温久还未睁眼,先吐了两口黑血,看清楚屋中情形,捂着胸口虚弱的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温盼安叹口气“您也太不小心了,不过,您放心,几位大人在此,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话音刚落,取药的丫鬟进门,大夫接过,小心翼翼打开,先就看到了药包里面有拇指那么大的一小包东西。大夫打开后,面色微变“这这是断肠草粉末,是要人命的剧毒啊”
白姨娘脑子“嗡”一声,像是被敲了一重锤。她反应过来后脱口道“那明明是药引。”
“这是剧毒之物”太医也道,“温大人中的正是此毒。”
白姨娘福至心灵,下意识扭头去看温盼安。与此同时,床上的温久也看向儿子。
在二人的目光中,温盼安一脸坦荡,甚至还带着几分急切“那么,请几位大人将下人拘来查问个明白。”
温久心中疯狂叫嚣着不能往下查,而白姨娘已经白了脸。
楚云梨二人老神在在,查问到那个派到白姨娘身边的随从时,他先是否认自己抓了毒药,挨了一顿板子后,喊着白姨娘救命。
白姨娘“”
她确实此人去抓了毒,但却让他收买温盼安身边之人,将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温盼安的药中结果,这药出现在她熬给温久的药中。
白姨娘被带走了。
那个被打得半死的随从一口咬定时受她指使,她休想脱身。
随着几位大人带着大夫和白姨娘离去,温久又吐了一口血。
温久一边吐血,一边狠狠瞪着温盼安,眼神淬了毒一般,特别渗人。
温盼安并不害怕,起身缓缓上前“被你护了半辈子的女人毒成这般,作何感想”
“是你”温久咬牙切齿。
温盼安扬眉笑了“刚才当着几位大人的面,你该指认我的。到时你就是痴情人了。被心上人毒害了还要护着,甚至不惜为了她攀咬儿子,不是痴情人是什么”
“畜生我是你爹”兴许是气急了,温久虚弱之下这句话还是吼得字正腔圆。
“你还是我外祖父的女婿呢,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老人家给的,不感恩就算了,还冲他下毒。”温盼安靠近他耳边,“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该死”
温久“噗”地又吐了黑血。整个人面如土色,奄奄一息。
温盼安转身,刚走出门,里面的人就急急追出“大公子,大人他他不行了”
温盼安转身,吩咐“全部滚出去”
所有的下人鱼贯而出,他面带笑意地看向床上之人“你别指望宫中的云贵人了,她有那样一个亲娘,又有你这样的亲爹。就算六皇子得登大宝,太后之位也没她的份。她是没本事帮你们报仇的。”
温久又吐了一口血“她她什么都”
温盼安一脸莫名其妙“我又没有要针对她,她这么倒霉,纯粹是被你们这对不做人的爹娘给连累的。”
温久“”
他又吐血,唇边和胸前都黑了一片,眼睛大睁着,就那么去了。
温久没了。
很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温久被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妾室毒死,至于缘由外人不得而知。不过,他中毒前大义灭亲,把两人的亲生女儿送入了大牢。一时间,众人都说白氏不识大体,犯了错就改罚嘛,温久又没错。
等到温久下葬了,温盼安才将当初顾家父女俩被温久害死的事告上公堂,不管是被害者还是加害者都已经不在人世,案子很快落幕。
并非温盼安不想让温久绳之以法,而是事情过去了太多年,证据不太足。温久是有嘴的,且不说父子俩对簿公堂他身为儿子会被人指责,温久如果活着,一定不会乖乖认罪,到时闹得沸沸扬扬还不一定能如愿。
如今正合适,温盼安将已经下葬了的温久刨出来葬到了郊外,一如他得到了顾家家财又失去一般。
相信如果温久泉下有知,定会又气一场。
白姨娘被判秋后问斩,加上她和温久为了在一起合谋害死顾家父女之事,被判斩立决。不过,恰逢大赦天下,白姨娘死罪可免,沦为官妓。
当她在一片脂粉香气里迎来送往时,总觉得自己过去那近二十年的富贵犹如一场梦。可她不能随意出门的事实又提醒她那不是梦。如果从没有得到过,倒还能接受,可得到又失去,实在太让人难受。
大牢中的温盼柔没了做尚书的爹,甚至她父亲还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看守之前对她的种种优待全部收回,养尊处优多年的姑娘受不了那样的环境,不过短短半年就没了。
而胡昌盛也没有清醒多久,他只要想到自己已经伸手触着了富贵,却因为贪心不足而全部失去,心里就特别难受。整日郁结难舒,没多久就疯了。
疯了后一抓着人就道歉,口中喊着“乐琳”。可惜,柳乐琳已经听不到了。
乔氏在儿子疯了之后,整日赖在城里,可京城中不留乞丐,直接将她丢到了郊外去。
其实,她好手好脚,孤身一人的话随便去哪家铺子都能找到一口饭吃。她却一心挂着儿子,最后在当年的冬日里郁郁而终。
温盼安二十岁才开始读书,五年后连中三元,上一次连中三元的进士还是顾首辅,许多人都说,他这是重现了祖上的荣光。
此人一生颇为传奇,少时籍籍无名,据说在不疼爱他的父亲手底下几度濒死,更是已经有不止一位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二岁。但自从他认识了妻子后,身子渐渐康健,还查清了外祖父和母亲的冤屈,认清了狼心狗肺的父亲的真面目。受了这么多打击的人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连中三元,后来辗转各处为官,一生清廉正直,不畏强权。这其中遭受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然,也有人说他是遇上了自己命里的贵人。就是他那位与人和离过的妻子。
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温盼安肯定是找了高人算命,得知自己的贵人是柳氏乐琳,所以不顾身份的悬殊将人取进门并真心以待,才有了后来的流芳百世。
不然,很难解释他对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这般用心,在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是世道里,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又有人说,世间难得有情郎。父子二人都是情种,只是可惜他父亲遇上的女子心术不正,他遇上的是一个好姑娘。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