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一开始让儿媳妇来问知府三公子, 确实有让儿媳妇打探一下内情的想法。
但是,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亲自来问。
这可是知府大人的家,此处天高皇帝远, 知府大人就是土皇帝, 要是得罪了知府大人, 哪怕没有即刻被下大狱, 以后也一定会倒霉。
她到了门口就后悔指使儿媳妇询问内情, 没想到儿媳妇真的敢带着她一起跑来问到三公子的脸上。
这分明就是找死
不过,问都问了,刘母止住了自己求饶的话, 支着耳朵听三公子的解释。
三公子一脸严肃“刘启南挨打了伤得重不重”
提及儿子的伤,刘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三公子解释“此事与我无关, 我与刘书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没有请他帮过忙,更没有找人打他。或者说,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与人打过架。”
刘母心如死灰, 三公子果然不承认。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自己摘出来,她再一次磕头道“民妇儿媳鲁莽,行事冲动,民妇以后一定好好约束, 求三公子饶过我们这一次。”说着,她还扯了扯楚云梨的裤脚,“赶紧给公子跪下”
力道之大,也就是楚云梨行事谨慎腰带系得紧,不然,整条裤子都要被扯下来。
“三公子不是官, 我们不用跪。”楚云梨往边上让了两步,然后对着夫妻俩一礼,“今日过来,一是想询问刘启南受伤之事是否与三公子有关,二来,我想请三公子帮一个小忙。”
三公子没有一口答应“说来听听。”
楚云梨目光落在刘母脸上“我嫁人几载,外人看我风光无限,其实我自己过得很不如意,一天累死累活还要被全家人怨恨。刚才我婆婆已经说,愿意让儿子与我和离,我想请三公子做个见证。今日过后,我再也不是刘家妇”
三公子哑然。
“这这是你们家的家事,若真的过不下去,有商有量说清楚,请族老做主比较好。”
听到这样的话,楚云梨心知,三公子是个毫无担当之人。
只是帮一个普通妇人做一个见证这都不需要官身,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两家都说好了要和离,又不吵不闹,三公子居然都不愿意。
三少夫人出声“我帮你作证”
楚云梨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冲着三少夫人一礼。
“多谢夫人。”
三少夫人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然后写了一封和离书,刘母恍恍惚惚,她是不满意大儿媳妇最近什么都不做,口中也说过要把人休了,但其实心里还没有打定主意。毕竟,她唯二的孙子孙女全都是大儿媳生的,孩子没了娘会很可怜,最近家里多事之秋,全家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知道,这种时候,她傻了才会把儿媳妇赶出门。
“不不不,我那都是气话,不是真的。”
楚云梨一脸严肃“但是我当真了,刚才在门口你还口口声声说要休了我,后来又说是和离。”
说话间,她率先在和离书上画了押。
刘母不愿意,忙道“我我儿媳妇想走,那是跟我儿子商量,他现在人都不在”
“休妻之事,长辈完全可以做主,和离也一样。”楚云梨说着,在另一张和离书上摁了指印,拢共五张,除了楚云梨和刘母一人一张之外,三少夫人也有一张,其余两张,三少夫人说了,她要送去前面衙门留档。
在当下,所有的契书文书,只要自己愿意,都可以送到衙门存档,只是需要交一点保管的银子。
三少夫人善妒,不允许自己夫君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在成亲之前就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要求,三公子当时答应得飞快,转头就和牡丹勾勾搭搭。
事到如今,三公子死活都不承认自己与牡丹有往来,非说只是有几面之缘,孩子不是他的。三少夫人有牡丹的供词,但除此外再找不到其他的证据。
“我帮了你,也请你帮我一个忙。”三少夫人起身走到楚云梨面前,一字一句问,“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说牡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知何时,知府夫人已经到了门口,她想要拦住儿媳妇,奈何她使眼色也好,直接出声也罢,儿媳妇根本就不管。
大部分的女子出嫁从夫,即便是夫君违背了婚前诺言也忍下委屈继续过,但也有少部分女子不愿意忍。三少夫人就是其中之一,楚云梨看得出来,她是个当时之人。
“据刘启南说,牡丹和他是假夫妻,那孩子不是他的。而这段时间牡丹住在乡下,确实和刘启南不亲近,两人夜里各睡一张床,且刘启南说自己功课繁重,很少回家。我不知道牡丹肚子里孩子的亲爹是谁,但应该不是刘启南。”
三公子皱眉“夫人,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血脉,总之不是我的。你宁愿相信花楼女子的巧言欺骗,也信任枕边人么”
说到这里,他满脸受伤。
三少夫人呵呵,忽然将下人磨好的墨汁端起来全部泼到三公子的脸上。
“贱男人”
楚云梨暗暗赞了一声。
在当下,像三少夫人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可不多。
刘母都被吓傻了。
“你们走吧。”三少夫人挥挥手。
刘母起身,勉强镇定着从二人再次一礼,退到门外后跌跌撞撞往外跑。
楚云梨走得不急不慢,出了了知府后衙,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她走到了街面上,才看见刘母在路旁等着她
“赵宝云,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你这哪里是胆子小,分明就是胆子大得没边了”刘母一边说,一边用手各种指。
楚云梨一把抓住她的食指狠狠一拧。
刘母痛叫出声,楚云梨将她的手指扔开“滚”
“你被休回家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刘母咬牙切齿,“我回家后就会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你想见儿女,做梦去吧。”
楚云梨似笑非笑“接回刘家,和你们一起倒霉吗”
闻言,刘母脸色格外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