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觉得萧寒是墨家推出的话事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墙角那棵枯萎败凌的柿子树,老者突然叹息一声,低声问道。
郑老肃然,点点头道“是晚辈曾暗地里调查过,此人与现任的墨家巨子相交甚密而且看此人的发迹之路,也正是由一些奇技淫巧而起,这与墨家擅长的机关道具非常相像。
所以晚辈有理由相信,这个叫做萧寒的人,正是墨家为了复出,而倾力扶植的一个傀儡”
“就凭这个,你们就把他当成了墨家的傀儡”听完这些话,老者先是惊讶,然后又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几个老头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对视一眼后,小心的开口问道“老祖宗,您这是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自然是笑你井底之蛙,笑你自以为是”
老者看着惊愕的几人,笑容渐冷“就凭这一点,你们就能断定他的来处你们可知,为了确定他的由来,当今的皇帝,豪门,隐派,一共花费的多少时间与精力,到最后却都无一可得如果他的出处真如此浅显,用的着你们怀疑
还有你们说他是奇技淫巧起家什么是奇技淫巧城外的三原县你们曾去过么我们征战蛮夷的铁骑军营你们看过么每年都上缴天价赋税的江都你们知道么
就算你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手中的书,写下的纸总该看的到吧这两样东西,现在就是你们眼中的奇技淫巧做出来的”
老者一段愤而含怒的话,直震得郑老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结果,与他们来时想的彻底不同
这位刚直的老祖宗,在听说有如此叛经离道的人后,不应该雷霆大怒么
到那时候,以他的崇高身份和地位,只要简简单单说出一句话,萧寒连同他的那个理学院,立刻就会变成天下文人士子的仇敌再难行半步
可现在,老祖宗怒则怒了,却是朝着他们怒的对于那个萧寒,不光没有指责,话中还多带欣赏维护之意
“罢了”
终于,老者像是累了,他伸出苍老的手掌,对着面前都几人摇了摇,说道“老夫这些年一直住在长安,没有再回老家考校过你们,说起来,也是老夫的错。”
“啊老祖宗,您没错,有错也都是晚辈的错”早已经年过半百的郑老看到老祖宗疲惫的模样,生怕他因为自己再气出些好歹来,连忙低头认错。
不过,老者却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对,错,就是错老夫曾经也认为儒家圣人之言,是天地之大道可后来却发现,圣人之言有时穷,天地之道却无尽也
儒家,墨家,法家,诸子百家,孰高孰低孰强孰弱孰是孰非
说到底,不管是谁,根本没有高低之分我们儒家如今兴盛,只不过沾了先圣的光,又恰恰应和了形势,所以才变得枝繁叶茂
可如果你我后辈不继续努力,只靠打压别人,来抬高自己。当这天地变冷,形势转换之时,看似枝繁叶茂的儒家,也会很快变得如同那棵枯树一般,风华散去,只余嶙峋。
哎,一家之言,道不尽天地至理采众家所长,方知世界之浩瀚郑家小子,你们须知河有千条,终将入海,大道百万,殊途同归”
老者在说完这些话后就走了,空空的院落中,只剩下几个老头呆呆站在原地,墙角处的柿子树被风吹过,光秃秃的枝丫唰唰作响,仿佛是在嘲弄着他们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