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连后世的很多人,都不会知道以拉面出名的兰州,竟然也曾作为历史上的一国之都,存在过这个世界上。
虽然,它的建都史有些短,也有些潦草,甚至连皇宫,都还没来得及完全修建完成。
“薛举的皇宫还在么”望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兰州城,萧寒颇为感慨的问向窜到后勤营里的柴绍。
柴绍骑马跟在牛车后面,手里正举着一根黄瓜嚼的过瘾,闻言“嘿嘿”一笑道“在不过听说现在成了一座庙宇,怎么,你还想拉着苏定方去一趟”
“呃,还是算了吧。”
萧寒有些尴尬的一笑,他又不是真的跟和尚有仇,没必要非弄一个寺庙杀手的名头回来
再说了,苏定方现在不好骗了,就算是想拉着他去打秋风,他估计也不会再去了。
“哈哈哈”柴绍见萧寒悻悻然的模样,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几声,然后一口将剩下的半截黄瓜咬掉,用下巴努了努东边道“别提兰州了,再过几天就要到长安了,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能有什么打算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呗”或许是想到即将要回家,萧寒脸上也不禁跟着露出一丝微笑。
当初跟薛盼说过,最晚春天前就能回去,哪知道这都要到夏天了,还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怎么样,宝贝女儿会喊爹爹了没有
“咳咳,我听说,长安最近风气不太好,有些人对大将军还有你,有些别的意思。”
柴绍看到萧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实在是不想打扰他,但作为兄弟,这些倒人胃口的破事,他又不得说出来,提前给他提个醒。
“那些人”
萧寒渐渐从憧憬中醒来,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凝固“那些人对我们就从未宽容过这次我也没指望他们会对我们鼓掌欢迎不过这样也好正巧找不到理由回家长住一段时间”
“你要做什么”柴绍听到萧寒的嘀咕,心头不禁一凛,急忙盯着他问道。
与萧寒认识这么久,柴绍实在是太了解眼前这个青年了。
如果此时萧寒气急败坏,嚷嚷着要弄死对方全家,柴绍绝对不会有半点担心,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嘛干嘛
但是像现在这般平静,平静的不像他萧寒这就让柴绍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
没有人知道愤怒的萧寒会做出什么事来,哪怕连皇帝,也不会知道
“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真的”萧寒看到柴绍担忧的模样,薄薄的嘴角渐渐扬起一抹弧度,像是在安慰柴绍,又像是安慰自己。
五月下旬的太阳已经很是炽热。
大路两边的麦田里,一株株挺直的麦子正在太阳的催化下,迅速灌浆,饱满。
关中人爱吃面食
所以哪怕一亩大米的产量是同样面积的麦子的两倍,这里的人们还是乐此不疲的种着麦子,糜子。
“今年的收成看起来不错”
大军从麦田旁边经过,有军卒顺手掐下一株麦穗,熟练的用手一撮,还泛着青色的麦粒就落到了他的掌心里,再轻轻一吹,谷壳飞出,掌心中就只剩下数颗饱满的麦粒。
“有多少颗麦粒”军卒背后,一个略显平静的声音问道。
“我数数,一二三一共二十八颗这户种地人家一定是下了大力气以前俺家种地,二十棵都算是好苗子”军卒数了数掌心的麦粒,咧嘴刚回答了一句,突然间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原本就围在身边的兄弟正飞快的离自己远去,其中关系最好的几个,还向他投来自求多福一样的眼神。
“二十八很好的数字嘛”黑脸李世绩从军卒背后走出,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阴恻恻的问“知道怎么办么”
军卒全身僵硬的扭头看了李世绩一眼,然后脸上的表情跟变得跟死了老娘没什么区别,好半天才哭丧着道“将军,我觉得八这个数字,更加吉利,不是么”
“什么,三十八”李世绩凝视着他,慢慢问道。
“不,不二十八就二十八”军卒悲愤莫名,一口吞下手心的麦粒,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向队伍最后走去。
军卒期待的赦令最后也没有从李世绩口中说出,所以很快,在队伍末尾,就响起板子落下的声音,以及军卒咬牙的闷哼声。
大军行进,不得毁坏庄稼
这条没有写进律条的规矩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但它却一直在军中广为流传。
这里面,哪怕强如曹操,也在惊马践踏了麦田后,以割发而示惩罚
估计,此时被打板子的军卒也很想用头发来代替自己手贱惹得祸,但是没办法,人家是枭雄,他只是狗熊,还是被打的痛哭流涕的狗熊。
二十八下板子,一下不多,一下不少而且每一板子,几乎都是同样的力度,既不把人打坏,又让人痛不欲生
或许,如果此时能看到这片地的主人,军卒一定会恶狠狠的告诉他“下次种地一定不要这么用心,随便种种就行了,最好连谷粒都不要结,只要结出点麸皮就行
“狗娘养的,下手真黑嘶疼”
生生挨完了所有板子,军卒吸着凉气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向麦地里走去。
“喂你又去干嘛”
后面,几个军中兄弟看着他的背影,大惊失色,以为他被打坏了脑袋,急忙喊到。
“叫唤什么”被打的军卒听到喊声,这人恼怒的回头骂道“叫唤什么老子去茅厕不行啊噗通”
“呃”
眼睁睁看着这家伙被我一块石头绊倒,重重的摔倒在麦田里,顺便在齐整的麦田里砸出一个大字形,包括军法官在内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