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
老人被眼疾手快的小东从地上拉了起来,口中却一直不忘喊着“恩公”二字,两行浑浊的老泪也从脸上簌簌而下。
“老丈不用这般客气,一顿白粥而已,谈不上救命之恩。”
见到只是为了一顿饭,就让一个老人如此窘迫,萧寒也是心头有些发堵。
他这时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虽然衣衫破烂些,人也脏了些,但一举一动,还是能看出有些气度修养的,尤其是那枚自己坚辞不要的翠玉扳指,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就能拿的出手的。
如果,连一个富裕之家,都流落到如此地步,那前头那些贫困人家,又该是怎么的凄惨孤苦
“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活命之恩啊”
老人被小东扶着,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身后那些同样面有戚戚然的同行人道“要不是遇到了您们,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真就要饿死在这路上了”
“哦老丈这是,一家人”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一些,但当老人说起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萧寒还是不免暗暗吃了一惊。
眼前这些人,光老弱妇孺就有如此之多,那他原本的家族,又该有多少人
眼神在周围人的身上扫过,萧寒微微皱眉问道“那老丈家的青壮都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们”
“老夫的儿孙”
不料,萧寒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老头的眼泪又开始不住的流了出来,刚刚还沉默一片的妇人,也开始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老夫的儿孙,应该都死了”
许久过后,仿佛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老人低低的呢喃着“现在这世上,就剩下我们这些该死不死的老骨头还独活着”
“什么年轻人,都死了”
听到这里,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刘弘基也感觉出了不对,开口询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
显然,这件事给老人带来的心理创伤太大了,他哆哆嗦嗦的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哽咽的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华老头见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一粒药丸让小东和水给老人喂下,老人这才喘息着勉强开口道“他们都死在滑州了”
萧寒听到滑州二字,心中猛地一动,脱口问道“滑州大河决口的地方难道老丈家就在滑州”
老人缓缓摇头,无力的答道“不是老夫的家在汴州,也就是大河上游。”
萧寒再次皱眉“既然老丈的家不在滑州,那家中子侄又怎么会去滑州,还恰好遇到了大河决口”
“老夫的子侄不是恰好遇到了大河决口”不知怎么,老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咳嗽着对萧寒等人道“老夫家中的子侄都是好样的他们听说滑州决口,立刻响应了官府的动员,星夜启程赶去滑州救灾”
“那既然是救灾,老丈怎么又说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