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又不舒服了,又在发烧。葛得利边说边用手抚着自己感觉有点发烫的额头。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钱济世抬手指着左耳,说我这边耳朵里有一个声音在讲,你前几天让你妻子把那三片亮瓦从自家屋顶上揭下来送还花岭寺盖在原来厨房的屋顶上,本来没事的。
可是你知道吗其中有一片亮瓦你妻子拿到屋顶上盖时,不慎滑落下来摔成两截,她又捡起来斗拢,还是盖上了屋顶。可那片亮瓦毕竟破损了,盖上去也没有作用,由于有裂缝,要是一下大雨,照漏不误。
这个情况你妻子没有跟你讲,你也不知道,但还是你的过恶,你当初不偷那三块亮瓦,其中任何一块都不会破损,就算偶尔有破损也与你无关。因为这个原因,你身上又发烧,如果不赶紧解决这块破损亮瓦存在的问题,你的问题又出来了,又得住院打吊针去,可打吊针也打不好。
我的妈呀端月怎么不跟我说葛得利苦着脸埋怨妻子。又问钱济世该怎么解决,施淑兰代儿子回答,这应该很好办,你花钱到街上建材门店买一块新亮瓦,把花岭寺里的那块破损的亮瓦换下来不就得了
对。葛得利点头之际,掉头就走,走到门口又转来,他担心施淑兰说的话不靠谱,又盯着钱济世问,小朋友,你说说,我照你妈说的去做行得吗钱济世伸手轻拍左耳,里面有了声音行得。但是别人都听不到,只有钱济世能听到,他微笑着向葛得利点头。
葛得利当天就上街买了一块崭新的亮瓦,尚未送到花岭寺去盖,他发烧的身子就退烧了。他把事情办妥,从花岭寺出来,到了村里逢人就问,庙里的东西再好再值钱,都不能偷,要是偷了比在其他地方偷了东西挨打受罚还要倒霉。
可是十年后,东土国发生一场文化浩劫, 竟然波及到花岭寺。钱济世当时已长成十多岁的少年,颇有头脑,许多人积极参与“破四旧”活动,他却不去凑热闹。
有的是同校学生约他到花岭寺把菩萨塑像当作“四旧”捣毁,他特别反感,却又无法阻止,就连夜跑到寺里将可以扛得动的菩萨塑像用青布包封,扛至山林深处一个溶洞里收藏。至于移不动的巨型菩萨塑像也想保护,却无能为力。
次日上午,一群戴红袖章的少年拿着斧子什么的一窝风闯进花岭寺,正要打砸那尊巨大的菩萨塑像时,钱济世便挺身而出,横在已许久无人烧香的香炉前,大声叫喊,你们要毁坏菩萨塑像,就先冲着我来吧除非把我打倒;打不倒我,就休想在这里撒野。有我在,就有寺庙在。
寺庙里的菩萨塑像都是圣物,你们不加以保护倒不勉强,但是休得毁坏,否则报应现前,让你们活着受罪,死后下地狱。
胡说八道一个大鼻子少年吼叫着,举起手中的木棍不由分说,朝着身体单薄的钱济世劈头盖脸地打去。
好家伙,明明看到那木棍打在钱济世的头脸上,却痛在大鼻子旁边的一个歪嘴少年的身体上。只见歪嘴少年倒在地上口喊饶命,大鼻子大惊失色,将打人的木棍丢在地上,望一眼依然站在香炉前,岿然不动并且纤毫无损的钱济世。
他打心里害怕,于是掉头就跑,其他几个戴红袖章的少年也跟着跑出了寺院大门。那个痛得趴在地上的同样戴了红袖章的少年也艰难地爬起来,尾随而去。当然他是最后一个跟着大鼻子他们逃离寺院的。
钱济世可闯下了大祸,一个小时后,大鼻子少年引来一群大人,其中走在前面的,手里还扛着一把步枪,到了寺
院门口,就朝天“砰”的放了一枪,声震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