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毒性重,光吃药、擦药还不行。可她身上只有15元钱了,来的时候带了5元,只花一元钱乘车,现在已经是晌午,她肚子饿,便走出医院到大街旁的简陋食摊上吃了15元钱的热干面,就返回医院打吊针。
可打吊钱之前,还先交25元钱打试验针,护士要等一刻针再观察,如她过敏,还不能打吊针。
这些过程,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付钱,身上只剩下11元钱了,她一个劲地想真是太倒霉,触碰那只该死的刺猬,弄一身毒气。看来卖刺猬的钱还要用过头,用过头了,还不知能否断除痒病的根。她担心这痒病,痒病就果然缠住她不放。
她吊了三个小时的大针,已是太阳偏西,她身子还在隐隐地发痒,回到家吞丸子、搽药水,晚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好觉。丈夫干脆与她分床睡,倒不是嫌弃老婆,而是害怕也染上一身痒病,家里没钱治。
几天后,丸子吞完,药膏子也搽尽。用温水把身上洗一遍,皮肤上仍留下蛤蟆皮似的红肿块,搔重了疼,搔轻了痒,而且有的部位还化出脓水。这时,婆婆过来看,说这毒气真厉害,西药不一定能够治好,不如找个中医看看,开些中药来煎水洗,或许有效果。刘梅就让王猛带着她找到镇上有名的中医侯培。
侯培看了她的症状,说他的药铺里只有煎水喝的药,没有煎水洗的药,于是就开一张单子,列出柳叶、菖蒲、苦楝子之类的药材名称,让她到野外挖。可这是夏天,根本就没有苦楝子,苦楝子秋天才有,王猛提出这个问题,侯培就在药柜里找,却怎么也找不出,他说没有苦楝子也可以,只是效果稍差。
这会儿,王猛和刘梅谢过了侯培就走出药铺。外面烈日炎炎,燥热得身子难受的刘梅往有树阴的路边走。王猛发现前面的沟渠边一棵柳树,便赶过去摘柳叶,摘了大把柳叶,刘梅也来了,她在路旁的荆丛中扯了一根细软的藤条,将那柳叶缚住。王猛说现在就差菖蒲,我到沟边找,你站在这棵柳树下歇阴吧
刘梅哪里闲得住拎着一小捆柳叶,朝绿草茵茵的山地边寻去,而王猛还在沟渠边探寻,总是寻不来,他突然想到菖蒲不长在沟边,一般长在浅水湖畔。是哦,山那边有一条马狮湖,是因为湖的形状像马,湖上的草又像狮子的毛,当地人才这么称谓。
通向马狮湖的是一条较宽的黄土路,黄土路连着一座山岭,山岭的上段满是荆棘和杂木,其间也生长着绿油油的马尾松。刘梅沿着这条黄土路上了山岭,丈夫已快步跨过山岭,他的身影渐渐被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遮住。
站在山岭上,刘梅觉得又热又闷,湛蓝无云的天空骄阳独霸,空气中像有道道暗火缭绕着、蔓延着,她感到举步维艰,额上已是汗涔涔的,浑身又痒得难受,她难以自制地在发痒的部位抓搔或磨蹭着,且望着林间一棵松树青葱向上的枝梢托举着锥形的浅红穗子,多么希望那也是一味治疗痒疾的药物哦可是她不懂它的药性,只是一种不现实的妄念罢了。
忽然林子里出现三个男人,正朝刘梅行走的黄土路这边走,都是光头,穿着袈裟,显然是和尚,其中有两个年纪大的,一胖一瘦,可以称得上老人,胖的脸上有明显的老年斑,瘦的脸上满是皱纹,一个年轻的和尚挑着行李担儿,很平稳地走着。他们的脚下是一条林间鸟道直达黄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