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龅牙又飞起一脚踢中邰砺石本来就痛的腰部,嘴里还振振有词:他妈的,你有资格盘问我吗?并朝他头上啐一口夹带面沫的唾液。
邰砺石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边哭喊,边移向铁门捶击,铁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龅牙感到恐慌,担心看守民警听见了,麻利抓住他的一只脚,使劲往回拖,还用威胁的口气说:邰砺石你再叫喊,我就用毛巾塞住你的嘴,把你塞憋气。一个狱友看不过去,想劝一下龅牙,又慑于他的淫威,便换个方式劝邰砺石:你就不叫喊吧!邰砺石哭泣着说:他要整死我,不喊看守民警来救我,就会死在他手里啦!但邰砺石的话音明显放低了。龅牙刚才拖他时,他的脚发烫,这个感觉告诉自己,他是个病人。龅牙心里也有些矛盾,整他不能过急,过急会出问题,也脱不了干系。可是龅牙阴毒,见被拖至铺前地板上的邰砺石仍挣扎着移向铁门,便一脚踹在他已有痨伤的腰部,吼道:今天要你尝一尝爷爷的厉害,你看还反抗不反抗。龅牙这一脚踹得挺重,邰砺石痛得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前移,而是痛苦地呻L:哎哟,哎哟,饶命喽——
另一个狱友对龅牙说:拐子(方言即大哥),饶了他吧!出了事,我们这个监室的人都会受到株连。龅牙眼珠子一立,脸一横,傲气地说:我就要让他尝一尝爷爷的厉害。龅牙这么讲,还是把踹在邰砺石腰部的一只脚,拿下来,这也算买了狱友的面子。
这时,铁门外响起脚步声,许是看守民警听到13号监室的打闹声,龅牙不自在起来,正想编什么合适的话对付,铁门下的洞口却塞进来一盒饭,是炊事员来了,他在外面蹲着身子瞄着里边说:快接饭。邰砺石用力翻过身爬过去接过一盒饭,另两个狱友也分别接过一盒饭。本来炊事员不太注意扑在地上爬过来接饭盒的邰砺石,却听到里面有人痛苦地呻L,便从洞口朝里看,龅牙赶紧站在铁门前遮住炊事员的视线,不等问话,便敏感地说:你看什么?是病了的邰砺石在叫,嫌死人呢。
他们吃过夜饭,邰砺石许是吃不下,还没有吃,仍伏在地上呻L,一个狱友蹲下来一摸他的身子发烫,站起来冲着龅牙说:叫狱医来吧,他烧得厉害。
管他呢!病死活该。龅牙不愿理睬,坐在铺沿剔牙,冷不妨把一口唾液吐在他身上。邰砺石虽然病得不轻,但神志清晰,他朝龅牙怨怼地瞠一眼,龅牙没有在意,只见他挣扎着要爬起来,非常吃力的样子,龅牙由此现出一脸幸灾乐祸的快意。那狱友本想叫狱医来看他,但对龅牙有些惧怕,没有出门,只是伸手拉起邰砺石,拍去他身上的灰尘,并跟他脱去衣服,又搀扶着他到铺上躺下,并将被褥盖在他身上。龅牙不满地把被褥掀开,让他凉着。
这是晚秋时节,天气寒冷,邰砺石已经着凉感冒了,他正在呻L,还不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带血丝的酽痰,本来就讨厌他、欺负他的龅牙用剔牙竹签朝他的脖子重锥一下,邰砺石痛得发出尖利的叫声。另两个狱友看在眼里,过意不去,都相继劝龅牙:拐子,就饶了他吧,他是个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