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不觉过了20余年。已成年的杨儒学有所成,他绝顶聪明,从一年级到中学、大学,不但从没有留级,而且成绩一直在班上数一数二,在所读学校同年级中始终保持前十名。他家里有一面墙巴满了花花绿绿的奖状、喜报等。这些对于他母亲癸姑来说,已经熟视无睹,特别令人高兴的是杨儒在省城读建筑大学时,由于各科成绩优异,学校每个学期还颁发给他奖学金3000元。这就解决了非常大的问题,可以说在相应的学期内,癸姑不需要支付杨儒的生活费用了。
向来节俭的杨儒不像城里伢大手大脚花钱,3000元的奖学金一个学期下来,也就是到放假回来的时候,手里还剩余300多元。为了表示对母亲的孝敬抑或向母亲请功,他把剩余的钱都给了母亲。癸姑把钱藏好,在他开学的时候,还添上足够交学杂费的部分一并交给儿子。她在高兴之余,每每到西山寺院焚香礼佛,她认为儿子会读书,是佛菩萨保佑。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空觉法师听,空觉法师念一声阿弥陀佛,就开始发表感慨:杨儒两世修行,均未修成正果,但有佛缘,先后两世积了功德,所以这一世虽未能莲花化生,仍为凡人之身,却有比较厚重的人天福报。
谢谢长老吉言。癸姑眉梢含笑。空觉法师又陡然转过话锋,癸姑,我说一则偈语你自个儿悟:天干末位癸非贵,天涯乔木总依稀。天生孺子鹏程远,天兴仁德废阴翳。
癸姑听了没有记住,以至空觉法师问她是否悟到什么,她说,我不懂,长老最好把它写下来,我慢慢领悟。
跟我来吧!空觉法师领她走进寺院一侧的习经斋。癸姑看他磨墨,掭笔,片刻,那四句偈语就成为蚊蝇小楷铺陈在一张巴掌大的宣纸上。癸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之际,空觉法师说,你好好悟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孩子固然有出息,但一定要加强道德修养。
这句话癸姑似乎没有听进去,她紧盯着前两句看,心里一阵辛酸,走出习经斋时,她只客套地把一句“谢谢你的墨宝”扔给仍在练书法的空觉法师,之后,就沉浸于不胜唏嘘的回忆:那次她和许远林在村庄附近的林子里行苟且之事,竟然被人发现,那个人藏在芭茅丛中咳嗽一声,引起他们的警觉,但是已经晚了,他们在慌乱中穿戴停当,未及笼络、争取那个人守口如瓶,不把事情说出去。可是那个人已经跑了,到底是男是女是大人是小孩,他们都不知道。
到了第四天,祸起萧墙,徐蔷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家里大吵大闹,逼着许远林承认他与癸姑有不正当关系;在癸姑家同样糟透了,梁姗珍要喊来族长,处理这件红杏出墙的丑事。说你还是个修行居士,想往生西方净土,你对婆婆这么不忠,对丈夫如此不敬,将来死后只会下地狱。事情败露了,癸姑羞愧难当,双膝跪在婆婆面前告饶,叫婆婆不要把这事扯到族长那里去,她无脸见人。说着,还挥拳连连捶打自己的头部接道,你如果告诉族长,我不如去死。婆婆听这话骇住了,她松口说,你作个保证,今后与许远林那个狗日的断交。癸姑擦一把眼泪低声说:我一定保证,如果今后重犯,怎样处置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