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盛夏的到来,基督山岛也变得炎热起来,而岛上的人们,也在热火朝天地奔忙着,为了自己和自己效忠的君主而努力。
在不动声色之间,艾格隆实现了自己对部下的全面掌控,也建立了自己的权威。在他的安排下,整个组织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全速运转了起来。
就在这一天,他的堂兄查理求见他。
“陛下,有一件事我需要您来决断。”查理单刀直入。“是走私贩子那边传来的消息。”
因为他的堂兄路易已经跑去了希腊,所以现在和走私贩子们打交道的事情转而又查理负责。
“什么事”艾格隆问。
“有个年轻人,他想要潜入到岛上来,他跑到了马赛,鬼鬼祟祟地找到了走私贩子,说是要前往基督山岛,惹起了上面人的疑心,一到走私船上就把他扣押了起来。”查理一五一十地跟他报告,“他极力反抗,然后大声说自己是达武元帅的侄子,虽然船上的人将信将疑,但是他们的头领跟我们这边关系很好,所以没有危害他的生命,只是把他绑起来带到了这里。”
“达武的侄子”艾格隆有些意外。
达武元帅当年的赫赫盛名,他当然如雷贯耳,在波旁王朝建立之后,这位元帅选择了隐居,并没有如同某些旧日同僚一样,为了荣华富贵而谄媚波旁国王。他甚至以血战巴黎作为威胁,要求联军答应不得清算效忠于拿破仑的将帅们。
不过,在帝国最后的时光,他和拿破仑皇帝也闹翻了。
滑铁卢战败之后,拿破仑狼狈逃回巴黎,他接受了担任巴黎临时政府主席的富歇的命令,前往当时拿破仑暂时居住的爱丽舍宫,要求他立刻离开巴黎,免得再给这座伟大的城市招来毁灭。
拿破仑虽然对达武的要求气愤难平,但还是默然离开了巴黎。
此后,谈到达武的时候,他说了不少抱怨的话。
当然,艾格隆并不为此感到生气,毕竟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又有什么必要看着巴黎玉石俱焚呢在百日王朝的时候还跑过来为拿破仑效力,达武元帅已经足够忠诚了。
但是经过了这一番周折之后,达武元帅似乎也对政治的纷争失去了兴趣,也不愿意再掺和到波拿巴家族和波旁家族的纷争当中,宁可选择平静的晚年生活。
1823年,达武元帅去世,他的儿子拿破仑路易达武继承了他的遗产,以及奥尔施泰特公爵、埃克米尔亲王等等头衔。虽然这位公爵拥有着“拿破仑”这个名字,但是他对波拿巴家族的事业同样也失去了兴趣,宁可留在自己的庄园里面过着平静的生活。
在艾格隆逃出维也纳,开始号召支持者的时候,拿破仑路易达武也没有做出任何响应,所以在艾格隆看来,达武家族似乎已经远离了自己。
他并不生气,毕竟人各有志,没有谁天然注定就要对自己效忠。只不过他也不打算为达武家族多做什么了。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能确定真伪吗”艾格隆问。
“这个倒是简单,这个年轻人自称叫安德烈达武,我已经让认识他的人去辨认了,很快就能出结果。”查理回答。
顿了顿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真的,我认为是件好事。”
确实是好事。
虽然侄子和亲儿子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达武这个姓氏总能勾起人们太多的回忆,艾格隆也不介意让自己的手下也多一个达武。
很快,被派去辨认的埃尔欣根公爵米歇尔内伊来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陛下,是真的,他确实是达武的侄子。”他恭敬地禀报了结果,“我在巴黎见过他很多次,这个年轻人对帝国非常热诚,也渴望和叔叔一样为波拿巴家族建功立业。我之前一直都在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投入到您的麾下。”
“那他为什么之前没跟着你们一起来”艾格隆有些疑惑地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前面有段时间我们失去了联系,没有来往。”米歇尔内伊摇了摇头,“不过,我敢跟您保证,他是一个直率而且热心的年轻人,一个可以当成朋友的人。而且他忠于波拿巴家族,也忠于帝国,我认为他在任何方面来说都可以成为我们当中优秀的一员。”
居然敢说到这份上,看来确实应该是没问题了。艾格隆心想。
不过,他突然又有点啼笑皆非。
1812年11月16日,拿破仑皇帝倒霉的俄罗斯远征陷入到了尾声,开始悲惨的撤退,而后被俄军不断追击,损失非常惨重。在克拉斯诺耶之战,由于法军分散在各居民点休整,结果后卫被俄军分割包围,走在最后的内伊军几乎全军覆没,皇帝指责达武未能及时救援,将他撤职,直到1813年德国战役期间,才再次被起用。
因为这段经历,所以达武元帅当年对拿破仑的处理很有意见,对内伊也颇有微词。
没想到,过了十几年后,内伊的儿子却在自己面前为达武的侄子担保,想想确实有趣。
随着老一辈的逝去,过去的恩恩怨怨都已经随风消逝,新一代人将为新一代人的事业而努力,再也没有必要去在意那些父辈的烦恼了。
细论起来,同属帝国元老的亲属,他们反而在立场上更为接近。
“阿洛伊斯,既然是你这么说,那我也没有别的意见了。”艾格隆抬起手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好,我相信安德烈达武的忠诚,我立刻接见他。”
很快,那个年轻人被带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他身材适中,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留着短发,宽阔的额头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他的身躯并不魁梧,但是也颇为精壮,举手投足当中,都带有年轻人特有的血气方刚。
因为在海上被绑着颠簸了一路,此时他的神情有些委顿,不过即使如此,他灰色的眼睛里仍旧带着无穷的精力和勇气。
看到了少年人之后,他陡然站直了身体,然后激动地看着少年,脸上露出了悲喜交加的表情。“陛下”
艾格隆走到了面前,然后亲切地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让你的旅途体验变得如此不愉快,我很抱歉,安德烈。”
“陛下”安德烈达武好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重复这个称号,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少年人的手。“我总算来到您面前了”
“安德烈,你此次前来,是代表你个人还是你的家族”艾格隆先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非常抱歉陛下。”安德烈脸色突然一暗,然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的堂弟尚且年幼,而且对政治并不太感兴趣,所以未曾给我什么指示。”
达武元帅的继承人拿破仑路易达武是1811年出生的,和艾格隆同年,所以安德烈的说辞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主要原因肯定不是年纪。
当然艾格隆也不介意这个问题。“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陛下,请允许我为您效忠”安德烈达武大声对艾格隆说,“虽然我并非元帅的直系子孙,但我享有了这个光辉的姓氏,我恳求您让我延续这份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