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会这套啊好吧,干杯”
在艾格隆举起酒杯之后,埃德加和艾格妮丝也纷纷举杯,共同庆祝夏露的降生。
艾格隆刚刚那么惊讶,是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那么骄傲的艾格妮丝,居然会有向自己说出这种奉承话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想,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姐姐和外甥女儿,所以才故意这么说话,讨自己的欢心吧。
看来艾格妮丝毕竟也是出身于豪门,待人接物的技巧自然从小也耳濡目染,只是平时不喜欢用而已。
而今天她刻意说出这番话,这倒说明艾格妮丝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并非一味的逞强骄傲,反而会为他人着想。
想通了这些前因后果之后,艾格隆心里不禁对艾格妮丝也更生了一份好感。
“我今天远在千里之外,无法及时为夏露的诞生送上礼物,这诚然让人遗憾。”喝完了一口酒之后,艾格隆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日后等到我驾临巴黎,那么夏露必然会是在我旁边手捧鲜花的那个孩子在我看来,夏露的诞生,就像是上帝在巴黎为我投下的浮标和指引,告诉我,我的最终目标在何方”
他这种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言辞,以及富含幽默感的语气,让面前的两个人都逗乐了,艾格妮丝忍不住嫣然一笑,俏皮地向艾格隆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感谢他如此善通人意。
虽然此刻她还是穿着男装,但是因为喝酒之后脸上浮动的红晕,以及眼睛里流转的眼波,却似乎又让她多了些只属于少女的魅力。
艾格隆突然觉得,有艾格妮丝相伴,这种公式化的晚餐仿佛也很有趣。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忙于战事,头脑全部都被枪炮和鲜血所填充,虽然这可以满足一个少年人对权力和杀戮的渴望,但是在骨子里他却同样有着诗人的追求。
现在,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他重新享受一小段诗人的时光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而此时,在整个纳夫帕克托斯当中最具有诗意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为什么不让时光停驻一会儿,让自己更加开心一会儿呢
所以,原本可以直接结束晚餐的他,有意延长了这场小小的宴会。
“艾格妮丝小姐。”沉默了片刻之后,艾格隆重新开口了,“你在巴黎的时候,可曾和什么诗人或者作家来往过呢想来以您的风采,一定会有类似的人向您致敬的吧”
这个问题让艾格妮丝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她还是老实回答了,“恐怕让您失望了我在巴黎并不怎么热衷于社交,而且我的兴趣并不在文学和诗歌上面,所以虽说那里有很多才华横溢的诗人和作家,但是我却一个都没有来往。不过,确实有人曾经提到过要给我献赞美诗,不过我觉得太难为情所以就拒绝了因为我总觉得这种人并不是真的敬佩我,只是想要讨好我的父亲罢了,而且他们肯定会故意夸张其词,让我显得像个目中无人的傻瓜”
说完之后,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窘迫,看上去是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为了给艾格妮丝解围,埃德加也插话了。“陛下,恐怕您不知道,我的岳父很受宫廷宠信,所以很多人都喜欢聚在他家里对他逢迎奉承,因为艾格妮丝是他最小也最宠爱的女儿,所以那些人一有机会就都讨好她,甚至还有人有更加不可告人的打算艾格妮丝对此不胜其烦,所以总是以练剑和比试作为借口躲开了,她也因此算是主动和社交界隔绝了。”
虽然埃德加的解释并不详细,但是艾格隆却马上明白了过来。
也对啊以艾格妮丝和家世,到了这个年纪之后,肯定会有人想要追求她,以求得到岳家的臂助更何况她还有如此美貌以及名望,恐怕在上流社会眼中,她确实是最炙手可热的适婚对象之一。
不这样才奇怪了。
“能够在被人奉承的时候还能保持内心的纯洁和平静,没有迷失自己,这可不太容易。”艾格隆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想,除了这些人之外,总会有人不趋炎附势,他们能够正确地直面你,以朋友的态度来对待你”
“那可就更可怕啦”艾格妮丝咋了咋舌,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这种人一般也会恃才傲物,并且习惯于对政府指指点点,不会见容于我家的客厅的为了不让父亲发怒,我连躲他们都来不及呢。”
艾格妮丝这话倒也属实,恃才傲物的诗人大多数是反对派或者说,在政府的眼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天生的反对派,身为贵族的诺德利恩公爵,确实也不会和这种人来往。
“这样说来,您一家的交际面也太过于狭窄了吧”艾格隆忍不住吐槽,“如果只是同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来往,那就算一时风光,却也建立不起真正牢固的威望。如今的世界太容易风云变幻,一旦您父亲出了什么闪失,难道还能指望这些人施以援手吗”
“我的父亲”艾格妮丝微微蹙眉,仿佛在考虑什么措辞一样,片刻之后她才重新开口,“他是个老好人,我很爱他,也很感激他对我的关爱但是我也承认,他既没有特殊的才能也没有统领他人的威望,不适合承担大任。他能够受到国王陛下的信任,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受宫廷尊重的姓氏而已他自己倒是很满意现状,毕竟他在外面流亡了那么多年,能够重新回到法国并且享受当年的生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他只想要尽力补偿自己失去的那些时光,所以他很讨厌那些让他勾起不愉快回忆的人哪怕明知道那些人可能对他有用,他也不愿意给出任何好脸色。”
听完了艾格妮丝的评价之后,艾格隆倒也是理解了。
在大革命长达二十多年的腥风血雨当中,查理十世国王和一大批贵族都不得不逃离法国,过着寄人篱下的流亡生活,这种生活自然也让他们心中积累了无比炽烈的仇恨。
在侥幸依靠外国刺刀的帮助重返法国之后,他们一心只怀恋往日的荣光,只想着让一切都原封不动地回到那个旧时代,丝毫也不想根本就不想再和已经改变了的世界作出什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