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埃德蒙唐泰斯如此痛心疾首的样子,艾格隆也不禁有些心生恻隐。
于是,他也放缓了语气,“埃德蒙,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揭你的旧疮疤,而是为了让你看清楚现实你的未婚妻已经不再属于你,而是嫁作他人妇了,她有她的家庭也有她的未来。而你呢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现在你已经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未来还会成为更大的大人物,整个巴黎都将为你而颤抖,你根本不需要再考虑那个曾经的渔村姑娘了”
“陛下”埃德蒙唐泰斯陡然加重了声音,打断了艾格隆的话。
他这么做非常失礼,而且也极其罕见这明显说明此刻他的理智都已经开始松动了。
“我求您我恳求您不要再这样说了,好吗”他用颤抖着的声音向艾格隆哀求,“我知道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您一如既往地洞悉一切,就理智来说我应该抛下过去,迎向您赐予我的未来。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法忘记掉啊我和她两小无猜,早已经在灵魂当中铭刻了对方的模样,无论是我在地中海的商船上面,还是在暗无天日的黑牢当中,我都不曾有一刻忘记我们曾经的幸福时光,以及我们差点就走入婚姻殿堂的遗憾。不应该说,正是因为有着这一份幸福和遗憾,我才能够在精神上支撑自己,让自己没有就此死去。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而且我相信她也没有忘记,我不怪她和费尔南结婚,因为她已经绝望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怨她什么呢”
说着说着,这个已经杀人无数的硬汉,两颊上竟然有泪珠滚落。“如果她那时候知道我还没死、还有走出牢狱的希望的话,她一定不会嫁给费尔南的。”
看到此情此景,艾格隆也没招了,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对方的心意了。某种意义上,他的想法其实也没错,在原著当中,梅尔塞苔丝确实是多方奔走为埃德蒙唐泰斯求救,最后无奈之下才嫁给了费尔南,也就是现在的莫尔塞夫伯爵在那种艰难时世当中,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在那个时候做出这种无奈的妥协,谁也没法责备她什么。
也对,他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如果现在就能轻易忘掉梅尔塞苔丝,他也就不是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沉默了片刻之后,艾格隆低声再问,“你还想复仇吗”
“每天都在想”埃德蒙唐泰斯擦干了泪水,然后用让人发寒的语气回答,“我要复仇,而且要亲手了结我仇敌们的生命。”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你要杀了她的丈夫,杀了她孩子的父亲。”艾格隆依旧冷静地说,“即使这样也要做吗”
“即使这样,也要做”埃德蒙唐泰斯大声回答。“他差点毁了我的一声,还让我的老父死于饥饿,我不亲手杀了他就不配做人。”
“很好,确实如此。”艾格隆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那么,假如有一天你杀了她的丈夫费尔南,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以及她的孩子”
埃德蒙唐泰斯略微有些愕然,显然他没有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回复。
“我想和她重新找回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如果如果她还愿意原谅我,我就同她结婚。至于她的孩子我会妥善抚养的,虽然他是费尔南的孩子,但也是梅尔塞苔丝的孩子。我有怨报怨,但是我不能牵累到下一代人头上。”
果然如此艾格隆心想。
连仇敌的儿子也可以原谅,只因为他身上流着爱人一半的血。
“真是让人敬佩的爱。”他虽然不是特别认同,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埃德蒙,如果你乐意这样,那我也只能支持你。”
人都有各自的价值观,他没有兴趣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别人身上,埃德蒙唐泰斯如果觉得这样做就是他的幸福之道,那自己也只能默许。
“不过我有言在先,假设这一切都成真了,你杀了仇敌然后娶了她,那么我只承认你和你妻子的骨血才算你的继承人,莫尔塞夫伯爵的儿子哪怕被你收养了,也没有资格继承我给你的任何东西。”他说出了最后的意见,顺便开个玩笑。“你和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等到你实现心愿的那天恐怕又要更老一些,所以我建议到时候你得抓紧下时间,免得我赐予的东西都白白浪费了我可不忍心看到我的宠臣绝嗣,基督山伯爵这个头衔应该在我的帝国流传下去。”
“好的,陛下。”埃德蒙唐泰斯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立刻就答应了这个约定。
“现在我们谈这个确实还有点太早了,莫尔塞夫伯爵在巴黎混得风生水起,我们也只有重返法国才能够干掉他。”艾格隆抬起头来,看了看漫天的星辰,“不过我相信,那一天为时不远我们走在了胜利的道路上,迟早有一天,法兰西的一切都会按照我们的心意而改变。”
接着,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埃德蒙唐泰斯的肩膀。
这是理解,是鼓励,是期许,也是并肩作战的豪情,千言万语,就融汇在这轻轻的一拍当中。
然后艾格隆又挥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离开。
埃德蒙唐泰斯躬身向自己的恩主行礼,然后才转身离开,接着乘坐小船划到了湖岸边,返回到自己的居所当中。
接下来,所有人的工作重心,都转移到了筹备约阿尼纳公国女大公的册封典礼和建国庆典当中了。
在艾格隆的命令下,他的主要军官们带着自己的部下到各处清剿土耳其人的残余势力和各处的匪帮,随着统治力量的深入,各地胆战心惊的上层人士们,也纷纷向阿里帕夏的继承人进贡,一时间源源不断的物资涌入到了约阿尼纳城当中,充实着这里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