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使来说,他的恶趣味已经得到满足了,所以也没有兴趣再继续刨根问底。
反正,既然官方已经确定了口径,那么这就是“事实”了,再要继续反驳争论的话,那就是在践踏哈布斯堡皇室的体面,绝不是明智之举。
这年头礼崩乐坏,特蕾莎公主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也是她自己的问题,跟英国也没什么关系,总不至于堂堂不列颠还要跟一个少女过不去。
“公主殿下如此坚贞,着实令人感动。”大使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官方说法,“那么,请允许我以个人名义祝贺莱希施泰特公爵和特蕾莎公主的婚事。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人确实挺般配的。”
“我会转达您的祝贺的。”梅特涅终于露出了微笑。
他知道,既然大使如此表态,那也就意味着英国谅解了一切奥地利和他在其中耍弄的手段,也不再追究之前可能存在的阴谋了。
正当梅特涅首相准备和大使道别的时候,大使突然又说了一句话。
“首相阁下,我最后转达一下威灵顿公爵的话如果某一天莱希施泰特某天有兴趣来英国访问,威灵顿公爵倒是乐意见见这个少年人,当然这必须是一次私人身份的访问。”
梅特涅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叹息又像是苦笑,“他倒是个真正的军人。”
正当梅特涅和英国大使在私下密议的时候,远在圣彼得堡郊外的皇村,同样有一群人正在为欧洲大陆的风云变幻而伤神。
经过了大约半个月的消息延迟之后,沙皇终于收到了约阿尼纳公国建国的消息。
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是以约阿尼纳女大公的名义写过来的一封信。
当然,虽然署名是海黛女大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一定是莱希施泰特公爵代笔的。
沙皇此时端坐在自己的书桌旁边,而他的外交大臣卡尔涅谢尔罗迭,则恭敬地站在旁边,等待着沙皇的训示。
虽然此时的皇村已经下着大雪,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色,但是在房间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壁炉,仍旧让温度保持在了舒适宜人的范围内。
穿着一身制服的尼古拉一世沙皇,以冷漠的神情看完了这封信,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嘲笑。
“这种花言巧语包藏祸心的信件,我的哥哥已经从他的父亲那里领教了太多次了,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呢他如果以为说这种话就能让我心花怒放,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接着,他一把将信扔到了旁边的壁炉里,眼看着它被烧成了灰烬。
“这就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陛下,莱希施泰特公爵倒是不足为虑,但欧洲各国的想法不可不关注。”外交大臣涅谢尔罗迭连忙回答。“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最近英国和奥地利之间的外交互动相当频繁,可以预见的是他们正在协调对我国的立场也许过得不久,他们就会对我们发照会了。”
“这些伪善又无耻的家伙们”沙皇发出了一声咒骂,“他们口口声声虔诚于上帝,结果却宁可眼睁睁地看着异教徒盘踞在伟大的罗马城市里残杀基督徒”
“他们热爱利益超过热爱上帝。”外交大臣连忙跟着一起咒骂了一句。“上帝迟早会惩罚他们的无耻与亵渎。”
当然他的心里也清楚,自己俄罗斯也一样,沙皇只是眼见拿不到梦寐以求的君士坦丁堡所以恼恨而已。
这也难怪沙皇恼恨,毕竟自从开战之后,俄罗斯帝国的大军进展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经进入了色雷斯境内。可想而知,只要西欧列强们袖手旁观,那么尼古拉一世沙皇就将完成历代先祖们的夙愿,真正地成为罗马的凯撒。
在成功唾手可得之时却功败垂成,这又如何不让人懊恼
只不过,懊恼归懊恼,人毕竟要面对现实。
外交大臣认为目前俄罗斯帝国所得到的胜果已经足够大了它狠狠地教训了土耳其,并且再次明确了沙皇身为正教徒保卫者的威望,而且还占领了大片土耳其人的领土。
虽然一部分领土迫于西欧列强的压力可能需要退还,但是已经得到的利益已经足够大了。
俄罗斯的扩张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要持之以恒慢慢侵吞,最终还是能够达成目标。
外交大臣心里的想法,沙皇当然也同样很清楚。
“一想到我成为了波拿巴的恩人,我就有点难以忍受,这小子借着我的光捞了一个公国,回头还写信来给我输诚这哪里是输诚,简直像是示威了。”沙皇恨恨地说,“不过,既然眼下我不能把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样,那么我就吞下这次冒犯吧。”
“您的仁慈足以让上帝都为之感动,陛下。”外交大臣回答。
逢迎了一番之后,他再问,“那么,您同意我们就此为止吗”
“我们可以停下并且回撤,但不是现在。”沙皇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收到他们的正式照会,即使收到了我也可以缓慢做出答复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进一步重创土耳其人,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们终将达成目标,哪怕到我儿子那一代也行,君士坦丁堡注定是属于我们罗曼诺夫家族的”
“我坚信如此。”外交大臣躬了躬身。
对他来说,只要沙皇不被冲昏理智,同意见好就收,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沙皇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壁炉,然后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若我的儿子亚历山大能有他这份本事,那倒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