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好话”
特蕾莎是真心高兴。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殿下心里对哈布斯堡家族的怨愤太重,以至于未来都无法弥合关系,如今看到艾格隆居然如此客观评价自家,甚至还说了不少好话,自然心里也充满了欣慰。
虽然她在殿下和家族之间做出了选择,但是如果能够两全其美,那岂不是更好的结果吗
所以她才会那么高兴,以至于不顾体统,在外人面前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艾格隆也亲昵地做出了回应,低头亲吻了一下未婚妻的脸颊,让普希金看得羡慕不已。
接着,艾格隆又向对方笑了笑,“抱歉,可能我刚才有点说远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您没有离题。”普希金重新定了定神,然后摇了摇头,“您所说的一切,证明您确实在深入地思考问题以我的浅薄认知,我不知道您说得是对是错,但愿意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就证明了您在真心思考一个更美好的秩序,真难以想象您才现在这个年纪”
“相比同龄人,我少了许多自由,于是多了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艾格隆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然,这件事上我不会感谢我的外祖父皇帝了。”
“我认为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做得太过分。”普希金也对奥地利皇帝的做法不以为然,“无论先辈有多少恩怨,但您并不应该为此承担责任,甚至您的身上还流淌着他的血脉,他这么做实在有失皇者应有的尊严。”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虽然不会原谅,但也不至于时时刻刻记恨。”艾格隆宽宏大量地回答,“往好处想,至少我因此学会了忍耐和冷静,而且他已经用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来补偿我了”
“您这才是真正的皇者风范。”普希金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但愿在未来您能够实现自己的诺言,波拿巴家族曾经煊赫一时,也曾经陷入困顿,我希望您不昧先人之名,书写出属于您的新传奇,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衷心地希望您能用您的明智和慈悲,为法兰西、甚至为整个欧洲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在他内心当中,对拿破仑那个曾经的巨人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他一方面痛恨他穷兵黩武,因为自己的无穷野心把整个欧洲浸泡在了血海当中;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欣赏这个伟人那永不衰竭的精力,以及改变世界的威力。
波拿巴家族的帝国在俄罗斯的大地上灰飞烟灭,这是它自取其祸,并不值得可惜,但是大革命时代的那些恢弘的激情和自由的理想也随之陪葬,却诚然可惜无论如何,波拿巴家族的帝国至少比哈布斯堡家族的帝国更接近于普通人。
他见到这对未婚夫妇才一个小时不到,但是却已经发自内心地为他们所倾倒,无论是少年还是少女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风范让他不禁期待着那一天。
当然,普希金也知道人是会改变的,再美好的理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褪色,可是他愿意相信他们能够与众不同,能够坚守他们此刻的诺言,让开明的良政重归大地。
现在,整个大陆又被笼罩在神圣同盟的阴影当中,在旧时代的泥淖里奄奄一息,如果某一天波拿巴家族在新一代领导者的带领下,携带着曾经的激情和辉煌再度走上皇座,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普希金此时是这么想的。
他禁不住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和少女,他们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憧憬着独独属于他们的未来。
哈布斯堡代表着过去,波拿巴代表着未来,他们此刻微妙而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一同构筑了“现在”。
“我斗胆请问一下,你们两位的婚事什么时候举办呢”他满怀期待地问。
艾格隆和特蕾莎对视了一眼,然后禁不住相视而笑。
“您来得正是时候。”接着特蕾莎笑着回答,“婚礼将会在两天之后,也就是12月29日举行,我们会在帕特农神庙举办这场婚礼,然后整个雅典都会为此欢庆三天,直到新年到来。”
太好了这说明我赶上了。
普希金当然知道帕特农神庙所代表的意义,但是他并不感觉到有什么问题,相反倒是觉得很有趣。
还没有等普希金提出要求,艾格隆就主动地提出了邀请,“可敬的诗人,您能否赏光参加我们的婚礼呢我很乐意看到您出现在现场的宾客行列当中。”
“当然了谢谢您赐予我这等荣耀”
被这对新人当面邀请,普希金自然心里大为快意。
这必然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说好了。”艾格隆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您可以住在我们这栋宅邸里面,我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再聊一聊不过现在,我们最好还是休息一下吧,因为午餐时间就要到了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同我们共同进餐吧”
“当然当然”普希金大笑着回答,“如果您乐意同一个俄罗斯人一起豪饮,那就更好了。”
“不,那可不行”特蕾莎立刻就否决了,“我可不愿意看到殿下满身酒气地睡在我旁边,再说了我们婚礼马上到了他也不能失态。普希金先生,您想喝多少酒我都乐意奉送,但是别带着他”
这个直白的回答,让另外两个人一起大笑。
“遵命,公主殿下。”普希金躬了躬身。
接下来两天,艾格隆和特蕾莎一直在遵循着亨利埃塔夫人的使唤,为婚礼做准备,偶尔还同普希金先生谈天说地。
两天的时间也在不经意间过去了。
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婚礼举办的前夜。
尽管今天的气温和普通的冬日并无不同,但是特蕾莎却只感觉浑身战栗,坐立不安,心跳总是突然加速,同人说话时也经常心不在焉。
特蕾莎知道自己的心情非常紧张,尽管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能失去应有的仪态风度,可是还是免不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