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秋之后,巴黎周边地区似乎陷入了一个漫长的雨季当中,连续一两周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冰凉的雨滴和肆虐的秋风,让各处都快速降温,提前让人们感受到了一股冬天的寒意。
今天也同样如此。
比昂卡迪弗洛里尼漫步在狭窄的街道当中,独自一人向着自己的寓所走去。
天空当中飘着细细的雨滴,能见度变得很低,对行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尴尬时刻,带伞会嫌累赘,不带伞又会受点影响,于是几乎每个路人都一边暗自咒骂糟糕的天气,一边行色匆匆地走路,谁也无心驻足观察周边的情况。
然而比昂卡却显得镇定自如,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裙子,外面则披着厚重的斗篷,因为没有带伞,所以上面斗篷的毛料沾上了细细的雨滴,随着她的脚步而汇聚成了稍大一点的水珠,坠入到地面上。
她戴着帽子,低垂的帽檐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孔,只有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帽子下的头发微微摆动,才能够提示路人们她的性别。
没有人在她身边说话,也没有人停留下来特别注视她,但是比昂卡却仿佛一种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是她多年来在各种各样的格斗和决战当中积累的一种感知力,她本能地可以察觉到某种危险。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胆怯,甚至脚步也丝毫不乱,就这样镇定地沿着街道走了过去。
艾格妮丝,你果然已经来了吗她在心里暗自质问。
就在一周之前,她在这里和她的徒弟约好了,要进行一次决战,败者要么死,要么听凭处置。
徒弟挑战,她没有任何理由退缩,之所以把时间定在一周之后,就是为了方便处理手中的事而她也确实以有条不紊地处理完了。
而她今天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这个约定的。
虽然在徒弟面前她显得非常有自信,一副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傲慢样子,但是比昂卡并不会轻视对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艾格妮丝的天赋和能耐,多年来也正是她,一点点见证了徒弟的成长。
那时候一直为此感到欣慰的她,又何曾想到,有一天居然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
比昂卡知道这绝对会是一场恶战,她虽然相信自己能赢,但是她也认为自己确实有输掉的可能性。
但这种“可能性”非但没有让她畏惧和退缩,反而激发出了她那种深入骨髓的好胜,这种支撑着她不断淬炼自己的技艺,让她在一次次的战斗当中体验到嗜血和狂暴的乐趣,而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在之前的那些经历当中,她早已经生死置之度外,自然这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
艾格妮丝,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成长到了何种地步吧
在冰冷的小雨当中,比昂卡踏着镇定的脚步,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当中。
也许就在此刻,也许一个小时之后,她就将在这里见到自己唯一的徒弟,然后和她以性命相搏。
她随手脱下了沾湿的斗篷扔到了武器架子旁边,然后随手从上面拿起了一把剑,接着站在宽阔的大厅当中,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虽然看似悠闲随意,但是她手中紧握的剑上,正闪耀着兵刃的寒光,足以展示出此刻主人真正的心情。
她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在楼梯上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一路从楼梯蔓延到了门口,最后停了下来。
来了吗比昂卡的呼吸变得稍微紧促了一些。
然而,来者似乎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绝不是艾格妮丝,因为艾格妮丝有钥匙。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跑到这里拜访自己难道艾格妮丝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谁”于是,比昂卡喝问。
“是我比昂卡大师。”门外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回应。
比昂卡听出了这不是艾格妮丝,但是很快她就分辨出了对方是谁。
“爱丽丝”她惊讶地问。
不过,既然听出了是爱丽丝,那么她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戒备了,她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果然,打开门之后,她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爱丽丝。
不过相较于她平日里那精致的打扮,现在的爱丽丝却显得满面愁容,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珠,一看就是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更加让比昂卡没有想到的是,爱丽丝并非孤身一人,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赫然就是她的女儿夏露。
一看到这副景象,比昂卡顿时陷入到了疑惑当中。
“爱丽丝,你来这儿做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我从妹妹那里听说了您和她将要决斗的事。”爱丽丝惶急地回答,“大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看到消息外泄,比昂卡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艾格妮丝和自己不一样,她有家人至亲,既然要生死决斗,她肯定会跟家人交代几句托付后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
“人世间总有很多事情就奇奇怪怪的,何必去知道为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她跟我挑战,我应战,然后我们准备打一场,事情就这么简单明了。”
“你们两个师徒十几年,您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呢”爱丽丝一听就又哭了,“难道您就不顾念往昔的情分吗”
爱丽丝的诘问,让比昂卡又皱了皱眉头。
她怎么可能不顾念如果不顾念,就不会对徒弟提醒那么多次了。可既然徒弟要犯傻,她又怎么可能退缩
“情分真是可笑,难道不是她不讲情分吗”她冷笑了一声,“那我再给你们姐妹一次机会,等下她过来了,你劝她认错停手,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听到了比昂卡的回答,爱丽丝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我已经劝过她无数次了呀,可是她就是不听她已经疯了”
她的哭声是那样哀婉凄切,哪怕同为女性,比昂卡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但是她的意志,自然是不会被这种哭声所动摇的。
“既然你劝不动她,为什么你认为你能劝动我她要打,那我陪她,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冷冷地回答,“爱丽丝,与其在这里做这种无用功,倒不如把精神放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吧你今天来了,正好,可以给我们做个见证人,万一你妹妹死了,你也可以自己把她带回去安葬总比被别人的手玷污了她的遗体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