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叫我停下,可是您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此虚弱无力的您,只适合躺在床上等死,约束不了我的行动,更别说威胁我了。”艾格妮丝依旧不依不饶,“这样的结果您接受吗您满意吗死是很简单的,活着才会更痛苦,在迎接死亡之前,他们会有很多耐心来让您活着,感受这份屈辱和痛苦,正如您现在所品尝到的那样。”
比昂卡的呼吸已经极为急促,她想要咒骂这个时候还要出言如此刻薄的徒弟,可是却怎么也骂不出口,因为她根本无从反驳这些事实。
正因为这话是艾格妮丝说出来的,所以刺激变得格外的难受。
“让爱丽丝过来见我”比昂卡怒吼。
吼完之后,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自己现在无非是个囚徒,有什么资格指名让谁过来见自己呢再说了,就算真的爱丽丝也过来了,那浑身被绑上了铁链的自己,又能把她怎么样痛骂她无耻那毫无意义,甚至这种无力的诅咒,可能反而会成为对方的笑料。
比昂卡的反应并没有出乎艾格妮丝的预料。
断断续续相处这么多年,师傅了解徒弟,徒弟自然也了解师傅。
以比昂卡的傲慢自大,她自然绝不会希望自己死得毫无体面,沦为笑柄。
她故意用各种难听的话,激起了对比昂卡的恐惧,但比昂卡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如此毫无意义又屈辱的死法,和被人遗忘甚至别人蔑视的结果。
这种刺激,可以激起比昂卡的不甘和怨愤,而这种不甘和怨愤,在隐隐之间就能够带来对生的渴望。
就在比昂卡为自己的失言隐隐间后悔的时候,艾格妮丝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您想要见她的话,我倒是可以让您见到她,不过并不是现在。等您重新获得自由了,您自然有大把的机会看她。”
“重获自由”比昂卡听了之后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自知自己“罪孽深重”,绝不会被那个少年人轻易放过,哪怕靠着出卖被饶了一命,但被一直关押也是必然的结果。
这也是她抵抗态度如此坚决的原因之一既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坐牢坐到死,那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必去卑鄙地出卖别人。
“诚然,您确实重重地得罪了他,轻易是不会被饶过的。但是,他既然给了您戴罪立功的机会,自然也会根据您的所作所为,来决定如何处置您。您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就意味着您可以得到多少回报,如果您做得足够让人满意,那就算放您自由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毕竟您只是个执行者而已,对他来说幕后的指使者才更加重要”
如果单从字面上考虑,艾格妮丝提出的条件并非没有诱惑力,但是,却唯独缺乏一样东西可信度,至少比昂卡是很难相信这种承诺的。
“哼,巧言令色。”比昂卡冷笑地嘲讽,“看样子你跟你姐姐还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没有骗人”艾格妮丝重重摇了摇头,“如果您真的按我说的做了,他就没有理由非要为难您不可了而且我也会为您求情的。”
“求情你凭什么确保你的求情有用”比昂卡反问,“你以为你真的很有分量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已经把他迷得七荤八素,只要随便提出个什么要求他就答应”
比昂卡的话,让艾格妮丝顿时被噎得面红耳赤。
毕竟,这对她来说确实也不是什么自豪的事情。
可是此刻,为了说服师傅、救她一命,她也只能忍住心中的羞耻,轻轻点头承认了下来。“我们两个确实关系挺好,他也几次说过愿意为我出手相助,所以我相信如果我拼命跟他求情,他一定会有所触动的”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埃德蒙终于开口为艾格妮丝帮腔了,“陛下非常看重艾格妮丝小姐,之前听说艾格妮丝小姐家里遭了难,二话没说就鼎力相助;可想而知,艾格妮丝小姐如果以他们之间的情分为您作保的话,陛下也会仔细考虑的。”
埃德蒙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但是在比昂卡看来却相当具有说服力,因为她内心当中也早就相信徒弟和那个少年人关系非同一般了于是,从这个角度来看,艾格妮丝的条件,似乎又变得更加具有吸引力了。
艾格妮丝一边用各种恐吓来激发比昂卡的求生欲,一边又用她渴盼的自由来引诱,而在内心深处本来就不想死的比昂卡,在看到了黑暗空间内徐徐浮现出的亮光之后,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求死意志,也终于稍稍动摇了。
“如果他毁约呢像他那种人,肯定早就已经习惯了食言了吧”比昂卡轻声问。
“那我为您陪葬”艾格妮丝犹豫了片刻之后,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您也许信不过他,但是您总该信得过我吧如果我为您求情,他答应了,那也就是意味着我背上了实践承诺的义务,没做到的话我宁可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他如果毁约,那不光是对您失信,也是否定了我,否定了他口口声声说的情谊,那样的话我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我宁可以生命来向您致歉如果您不信,我甚至可以在您的面前抹了脖子,您看如何”
说完之后,她昂然面对着自己的师傅,虽说此时两个人状态都非常糟糕,但是艾格妮丝身上那种英姿飒爽的气概,却好像又在少女身上重生了。
比昂卡静静地看着徒弟,仿佛在评估她的决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突然发出了声音。
“让这位伯爵出去。”
埃德蒙本来想要说话,但是却又被艾格妮丝阻止了,艾格妮丝用眼神示意他照办。
无奈之下,伯爵只好欠了欠身,然后沿着楼梯离开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