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能够平定巴黎的动乱,那么那小子再怎么蹦跶也没有意义,您哪怕只动一根手指头,也能够让他灰飞烟灭。”
国王点了点头,他知道是这个道理。
可是想要实现又哪里那么容易
眼下他已经无数次地下令军队进京“勤王”,铲平造反的议会乱党,可是几天过去了,动乱依旧,根本就没有军队前来剿灭叛贼,由此可见,他已经失去对国家最重要的暴力机器的控制了。
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几天,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又看了看特雷维尔公爵,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马尔蒙元帅和布尔蒙元帅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公爵也没有再犹豫了,大声说了出来,“这两位元帅都是波拿巴家族的死敌,而且与奥尔良家族关系不佳,他们是绝对会站在您这一边的,您可以委派他们作为特使离开巴黎,寻找各地的驻军,让他们带人过来解救首都的困局,至于其他的元帅,比如乌迪诺或者蒙塞他们,我认为他们大多数都不可信任,在危局之下恐怕只会选择骑墙观望,更别说苏尔特元帅这种不稳定分子了。”
国王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认可了公爵的判断。
马尔蒙元帅背叛过波拿巴家族,在1814年反法同盟大军压境的时候将军队私自带去投降;布尔蒙元帅,则是在1815年滑铁卢战场开打之前偷偷溜走,阵前投敌,这两个元帅都跟波拿巴家族有仇怨,在如今这个“人人都不可信任”的局面之下,他们两个反而是最值得信任的了。
“苏尔特元帅现在有什么消息吗”这时候,国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有没有公开发表什么声明”
在国王看来,这帮元帅里,最值得忌惮的就是苏尔特,因为苏尔特这十几年来一直都被王室刻意疏远和压制,肯定怀恨在心。
“没有,他没有发过话。”公爵摇头否认,“他现在似乎还在观望,我听说奥尔良家族已经找过他了,结果他还是没有表态。”
公爵的回答,勾起了国王心中的一线希望,他立刻就对公爵下令,“那就快派人去找他,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公开宣布效忠国王,帮助我平定叛乱,我可以任命他当陆军大臣”
现在才想着找他,已经太晚了他才不会跳上这艘要沉的破船,反正又不缺去处。公爵在心中冷笑着回答。
当然在表面上,他还是恭敬地答应了下来。“好的,陛下,我马上派人。”
接着,他又好像欲言又止。
“怎么了,菲利普”国王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然后问。
公爵看了看旁边的人。
国王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挥了挥手,其他人连忙走了出去,把宽敞的房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现在伱可以畅所欲言了。”国王催促对方。
“陛下,我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惹您不高兴,但是我请您相信,这些都是我出于发自肺腑的忠诚心才敢于说出口的,如果我哪怕有一点的私心,我都不至于用这样的话来触怒您”
“你说吧。”国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
他甚至心里有点好奇了,到底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才会让这位公爵这么谨慎小心
公爵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沉默了片刻,也许是在斟酌措辞。
许久之后,他终于重新开口了。
“陛下,如今我们正在面临危难时刻,不管我心里多么难以愿意承认,但我必须向您说实话正统的王朝正在面临一次存续的危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倾覆。”
听到这话,国王的心脏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谁又想做亡国之君呢
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话。
“我们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一群野心家无耻的阴谋所致,而其中最恶劣、最无耻的,就是奥尔良公爵了,王室对他如此宽大,他却毫无感恩之心,他利用了民间的不满来施展家族世代的野心,像他的父祖一样觊觎王权,他是您最险恶的敌人”
在公爵的刻意煽动下,国王顿时怒火上涌,因为这话句句属实。
比敌人更可恨的,从来都是那些忘恩负义的“自己人”。
“是的,他们血脉中就传承着恶毒和无耻,他们从来都以打倒我们为己任我的哥哥最大的失误就是宽容了他们,他早就应该因为自己的罪孽而永世不得回国”国王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哪怕不从感情角度来说,而是从政治角度来说,他对您也是最为危险的。”公爵继续向国王进言,“他是王室旁支,是王国内最高等级的贵族,他拥有贵族阶层的号召力,他能够分走您的一部分支持者,而这些,对您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尤其是在可能的流亡之后”
“流亡”听到这个词,国王的心脏又抽搐了一下。
其实他这几天,早就无数次想到这个词了,只是从来不愿意多想而已。
但是,如果连特雷维尔公爵这样性格的人,都已经在为王朝盘算后路的话,那王朝恐怕真的已经时日无多了。
痛苦让国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建议公爵继续说下去。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您也许要面临流亡,而那时候,您应该以最能够保存自己、保存王室实力的方式离场。哪怕您不能再履王位,您的儿孙终究有一天还是能够重新踏足法兰西的,他们迫切需要这些力量”公爵以最有说服力的语气,向国王灌输他想好的说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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