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张脸,有点陌生,和当初记忆中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就连声音都已经改变了,但是靠近他时的那种激情,以及他看向自己的视线,却让梅尔塞苔丝轻易地就能确定,对方就是埃德蒙,她曾经的爱人。
“埃德蒙”她一边喊出这个名字,一边又痛哭失声了出来,“感谢上帝你真的还活着,当听到你死讯的时候,我多么绝望啊”
“对不起,梅尔塞苔丝。”埃德蒙小声道歉,“我在尹芙堡的黑牢当中吃尽了苦头,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是我终于被命运垂青了一次,陛下在逃出奥地利之后,因为是用人之际,所以到处收集那些被关押的波拿巴分子,阴差阳错之下,他买通了典狱长,把我给救出来了,而后,我费了一些周折,终于打听清楚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说到这里,埃德蒙感觉有些荒谬而讽刺自己是以“波拿巴家族支持者”的名义被冤枉而坐牢的,但却又因为“波拿巴家族支持者”这个罪名,被搭救了出来,然后真的成为了波拿巴家族支持者,进而甚至成为了陛下的心腹宠臣。
这就是命运的嘲弄吗
他来不及感慨命运,而是重新收拾了心神,然后开始向梅尔塞苔丝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从唐格拉尔挑唆和写匿名信开始,到费尔南拿着信去告密,再到维尔福检察官把自己送进黑牢,最后到自己十二年的牢狱经历几乎原原本本地都讲述给了梅尔塞苔丝听。
梅尔塞苔丝静静地听着,每当听到惨烈之处,就继续潸然泪下,为爱人,也为自己的命运而痛哭。
“我曾经找过维尔福检察官求情,恳请他秉公执法,他口口声声答应了,我曾经相信了他,结果结果他却把你害成了这样”最后,她满怀愤怒地咒骂,“这些年来我几次询问过他桉情,结果都被他还是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把我都给堵了回去这个天杀的杂种”
接着,她又偏过头来,看向了依旧躺在地上的费尔南。
费尔南此时的状态非常糟糕,因为刚才埃德蒙毫不留情的暴打,他此时脸上身上已经是皮开肉绽,而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他痛苦的是妻子看向他的眼神。
“梅尔塞苔丝”他以充满了恐惧的语气,颤抖着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这些年来他已经喊出了无数次,然而这一次其中却没有了爱意,只有了被人看破原形之后的恐惧。
梅尔塞苔丝没有回应这声呼唤,而是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弯腰蹲了下来,满怀痛心和恼恨地看着他,“费尔南,我已经看到了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所以我求你了,看在我们结婚几年、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请不要再跟我狡辩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不要让我更加蔑视你了”
妻子的话,让费尔南更是绝望,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因为身体上的伤势,最后只能变成狼狈的挣扎,犹如是被扔到地上不断甩动的鱼一样。
看到他如此凄惨狼狈的样子,梅尔塞苔丝终究还有着夫妻的几分情分,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搀扶他,可是刚刚伸出手来,她又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他把埃德蒙坑害到了何种地步,愤怒让她又想再打费尔南一耳光。
但最终,她既没有搀扶也没有痛打,只是收回了手,看着伤痕累累的费尔南,然后近乎于崩溃地质问他,“我一直把你当做兄长,感激你的照顾和帮助,你为什么要辜负我的信任,把他、把我坑害到这种地步”
费尔南此刻已经极度绝望,他知道,他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而且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反而有生以来第一次坦然了起来。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牵动了脸上的肌肉,构造了一个凄惨的苦笑。“梅尔塞苔丝,就是因为你一直只把我当成兄长,所以我被逼疯了我被爱和嫉妒所困,接近于疯狂。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吗我爱着你,一直深爱你,我照顾你正是因为我想要和你共度一生可是你呢口口声声只把我当哥哥,然后当着我的面投入了另一个臭小子的怀抱,我能怎么办自觉站在一边默默祝福你们吗
不,我做不到,一想到我的梅尔塞苔丝将要和别人躺在一起,我就气得发疯,我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所以我这么干了我知道你知道真相之后会责备我,而且永远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还是不后悔,如果我没有那么干的话,你已经和别人结婚十五年了,这等于说我十五年前就已经被你们处死了而我这么做了之后,我至少和你结婚了,共处在了一起,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幸福纵使很遗憾这种幸福不能持久,但至少我幸福过,如果现在就是我的死期,那也比十五年前就死掉就好”
也许是自知自己已经毫无生路的缘故,费尔南展现出了惊人的坦诚,没有狡辩也没有求饶,只是直抒胸臆,而这番话,让梅尔塞苔丝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难道这是我的错吗我挚爱的爱人和兄长落到如此惨境,都是因为我
“梅尔塞苔丝,不要听他的一派胡言”眼见梅尔塞苔丝开始内疚,埃德蒙大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你真诚地对待着我们每一个人,你从没有给过他额外的爱,在我们相爱之后,你也明确多次地拒绝了他的求爱,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够做到的一切,之后发生的事情跟你没有责任,都是都是这群畜生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所犯下的罪孽你如果责备自己的话,那岂不是在给小人开脱”
接着,他又看向了费尔南,然后厉声喝问,“费尔南,你口口声声说无法接受我们走到一起,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暗中跟人耍弄阴谋,你把我们从婚礼上拆散,你让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幸福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好,就算是这样,那你也可以找到我,然后跟我摊牌,堂堂正正地提出要求,跟我决斗,让我们用男儿的血来决定谁更配得上梅尔塞苔丝,我会奉陪的可是你没有这个胆量你继续以兄长的面目伪装自己,站在我们两个身边,对我耍弄阴谋诡计,让我沦落黑牢”
说到这里,埃德蒙就感觉痛彻心扉,进而怒不可遏,他大声对对方怒骂,“你只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连坦然面对命运的勇气都没有,你只敢在背后暗箭伤人当年你是如此,现在你还是如此陛下说得对,你没有干大事的能耐,只能靠着无耻的背叛和无耻的谄媚步步高升,你的身上有勋章却没有任何荣誉,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真心尊重;你只有干坏事的本领,却做不了一件好事,你穿着笔挺的军服、佩戴着靠熘须拍马换来的勋章,但你却永远算不上个男人”
最后,埃德蒙长舒了一口气,以无尽的快意和蔑视看着对方,“现在,你终于走到头了,你靠着背叛所得到的一切,今天我都会将它们剥夺殆尽,我要让你知道,一个男人将会以怎样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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