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贵族的姓氏分量自然不一样,在场的贵族院议员们出于自己的阶级立场,天然就信了几分,再加上艾格妮丝那种气场,让他们更加不怀疑这位少女会说谎。
“那好,请您说说您在接触此桉后的经历。”
“我受邀来到枫丹白露宫之后,我陪同维尔福检察官一起参与了此桉的审理过程,我可以保证,我的师傅在那里没有受到过任何暴力威胁,她有着非常良好的生活待遇,罗马王只想查清真相并且揪出幕后的指使者,他并不想要滥施暴力。”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艾格妮丝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说辞,“维尔福检察官每一次讯问我的师傅,我都在场,并且在讯问记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我可以用我的名誉乃至我的生命担保这些文件的真实性。”
虽然艾格妮丝的话,隐藏了一些事实,比如她“受邀”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仔细推敲起来的话,艾格妮丝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话自然也是理直气壮,更加让人相信她的真诚。
“我明白了。”主席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转而问起了高丹的问题,“您说高丹先生对您的师傅灭口,并且最后被您追上而畏罪自杀,您能够讲述一下当时的经历吗”
于是,艾格妮丝以冷静的态度,开始讲述自己当晚的经历。“当天,因为是我的生日,所以作为客人,罗马王陛下和我的家人们一起为我庆生,当庆生会结束之后,我返回到了我和师傅的居处,然后发现她竟然倒在了血泊当中”
接着,艾格妮丝将自己怎样发现师傅受伤、怎样发狠去追捕凶手、又是怎样在乡村教堂当中找到凶手、以及凶手高丹眼见逃亡不及而畏罪自杀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在场的众人。
这个曲折的故事,再度为这个已经轰动全国的桉件,增加一种非同凡响的传奇性,以至于人们屏息凝神,直到少女结束自己的讲述之后才重新开始窃窃私语。
“不得不说,您的故事十分动人。”听完了之后,委员会的主席颇为赞许地看着艾格妮丝,“不过,艾格妮丝小姐,我想问一下,除了您的讲述之外,您还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说辞”
“我带来了证据。”艾格妮丝轻轻点了点头,“请允许我将它呈送上来。”
“请吧。”主席也点了点头,允许了艾格妮丝的请求。
接着,门再度被打开了,不久之后,有几个人推着一辆推车慢慢地走了进来,推车上装着一个像是棺材的木盒,木盒上面盖着一块幕布。
哪怕蒙着一块幕布,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些人心有不忍而掩面,而有些人则喜出望外,用充满乐子的眼神看着这个“物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里面是高丹先生的遗体吗”主席问。
“是的,先生。”艾格妮丝确认了对方的猜测,然后一把拉开了覆盖的幕布。
果然如同众人所料,幕布下面是一个玻璃盖子,而透过玻璃盖子,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一具泡在防腐剂溶液当中的遗体。
刺鼻的酒精气味开始在议事堂当中弥漫开来,但这并没有使得人们扫兴,反而隐隐当中刺激了一种异样的兴奋感。
虽然隔着主席台的距离还有点远,但是和高丹打过交道的人,已经认出了这张脸。
“确实是他”有些人发出了感慨,“上帝终究做出了无情的裁决”
在这里几乎没有人为高丹的死感到悲伤,因为在许多人看来,高丹主动犯上作乱,赶走了他们敬爱的国王陛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他的死只是他应得的下场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一个大人物就此陨落,然而被当成展览品一样送到了众人面前,确实让人们感到有些唏嘘,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说话。
“可怜的人,愿他安息”沉默了片刻之后,委员会的主席终于叹了口气,“没错,他就是菲利克斯高丹先生,但是现在我们只能确认他死了,并不能确认他的死因,也不能确认他是因为参与此桉而死去的,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是的,我知道,我会尽我所能配合调查的,先生。”艾格妮丝以恭顺的态度回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仁慈而公正的议员,是我们这个国家最有名望的精华,你们能够为所有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而我,也将尽我所能地去保护每一个我珍重的人。”
就这样,这一场离奇而又充满了传奇性的听证会结束了第一天的运作,而它上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将事无巨细地被旁听的记者们记录下来,然后绘声绘色地传递到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人们乏味生活当中经久不衰的谈资。
有人会从中获益,也有人注定会成为其中的丑角,命运将会分毫不差地决定一切。
“他们把高丹的遗体拉去听证会示众了何等残忍”
在奥尔良公爵的宅邸当中,公爵发出了一声悲叹。
他这一辈子已经见过太多人横死离世了,过去有路易十六,有马拉和丹东,甚至还有他自己的父亲,他就算有眼泪也已经流光,高丹的离世已经无法给他带来多少心灵震撼。
但即使如此,痛失高丹这样的无法替代的智囊和挚友,仍旧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当然也不缺其他智囊,但是无论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无法替高丹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无法赢得他的信任。
而高丹死后的下场,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不仅仅是送上“物证”,这也是在向自己示威他分明感受到了这一点。
形势的恶劣,已经不再仅仅是想象中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眼前了。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高丹原本跟他提过鱼死网破的计划,当时他没有采纳,如今就更加难以承受了。
怎么办
唯一让他可以安慰的是,比昂卡终究没有办法指证自己,自己还可以否认这一切,至少可以都推到死去的高丹头上,不必背上罪名。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敲响了,接着一个亲信神色古怪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附耳在他身边报告。
“什么”公爵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她醒来了,还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