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艾格隆加冕仪式的临近,不光仪式上的主角们(也就是艾格隆夫妇)在为之忙碌,那些注定可以分到一些光彩的配角们,也同样在为此精心准备。
能够有资格列席于巴黎圣母院的圣堂当中见证帝国的复兴,足以让每个人都感到与有荣焉,同样,他们也害怕在这个场合下失态,以至于断送自己的前途。
于是,那些有资格出席的帝国要人和名流显贵们一边紧急学习礼仪,一边纷纷订购各种珠宝,装点自己到时候的华服,
一时间,巴黎的珠宝价格居然几乎翻了一番有余。
这种趋炎附势的风潮,连平常根本不愿意铺张浪费的基督山伯爵大人都没有能够幸免。
此时,他正站在自己豪宅大厅的正中央,面对着镜子,呆呆地欣赏着自己穿着大礼服的样子。
他现在穿了一身蓝白色相间的大氅,在大氅的肩膀部位有金线编制的帝国鹰徽作为装饰,而在胸前则佩戴着他所拥有的荣誉勋章,以及各种装饰物,此时的他闪闪发亮,犹如是在人们面前骄傲开屏的孔雀一样。
在这种打扮之下,原本就高大威严的埃德蒙,此刻更多了几分豪奢的气势,任何人看了都不禁会相信,他确实就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然而,在此刻伯爵自己的心中,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局促不安。
他看着镜中穿着华服的自己,感觉却有点陌生。
这真的是我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虽然现在已经是一位正牌的贵族,而且已经拥有了极高的社会地位,但是在埃德蒙的内心当中,却仍旧还有一点点的当年的影子,或者说,那位外省的小水手,还有点担心自己上不了台面。
“先生,您在想什么呢?”看着埃德蒙在发呆,旁边的爱米丽问。
“啊,没什么。”埃德蒙回过神来,然后又问爱米丽,“我这样打扮,合身吗?”
“简直再合身不过了!我敢说,除了陛下之外,您是最配得上这身行头的人了。”爱米丽笑着给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回答。
虽然为了讨好埃德蒙,她的话必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她却也没有太昧着良心说谎,毕竟她出身于贵族家庭,从小也见过不少这类的装束,然后没有几个人能够如同伯爵一样英姿勃发威严满满,比她的两个前夫更是好得太多太多,简直是天壤之别。
况且,因为埃德蒙不太懂这种装束和礼仪上的问题,所以这些事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埃德蒙这身行头也是她找到知名的裁缝制作而成的,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说差。
得到了爱米丽的认可之后,埃德蒙原本一点点的心虚也渐渐地消失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现在也越来越习惯于塔列朗亲王给他包装出来的身份,心安理得地当着一位真正的伯爵。
从“配置”上来说,他现在也确实拥有了伯爵应有的一切,权势,钱财乃至情妇,所有世人艳羡的一切他都有了,而这些,都是陛下赐予他的。
所以,他必须将自己所有的能力和热忱都奉献给陛下,他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勋章,暗暗发誓。
就在这时,仆人前来通报,诺瓦蒂埃侯爵前来拜访。
虽然对维尔福检察官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对这位德高望重功勋卓著的侯爵,埃德蒙是非常敬重的,于是他连忙让人把对方带到会客室,然后换回了平常的便装,前去会见侯爵。
“侯爵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见到老人之后,埃德蒙问。
诺瓦蒂埃侯爵没有直接说出来意,而是笑着看了看房间周围奢华的陈设,“埃德蒙,这可真是一个好房子啊,这是你从唐格拉尔那里拿到的吗?”
“是的。”虽然对侯爵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疑惑,但是埃德蒙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当时唐格拉尔破产潜逃,他的房产自然要被拿去抵债,然后那个时候我花钱把它买了下来。”
“唐格拉尔先生破产的风潮,也是你暗地里鼓捣的是吧?”侯爵再问。“你之前说过,他也是你的一个仇敌。”
虽然埃德蒙这些事做得都挺隐秘,但是他是通过特雷维尔侯爵等人去执行的,所以侯爵只要有心,打听出这些事情都很容易。
“是的。”所以,埃德蒙再次承认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了吗?”侯爵追问。
“我没有杀死他,现在他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等达到我希望的年限之后,如果他还没有死的话,我会让他自由。”埃德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毕竟,当年虽然他犯下了教唆之罪,是一切灾难的起因,但毕竟……负有最大责任的是另外两个人。”
“所以,你留下了他一条命,但让他破产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还让他背负了卷款潜逃的恶名……不仅仅是这些而已,你还拿下了他的房子,甚至笑纳了他的妻女,完完整整地地夺走了他毕生心血所建立的一切,光是杀死他一定还不够吧?夺走唐格拉尔的一切,是不是特别满足了你的报复欲?”诺瓦蒂埃侯爵突然问。
侯爵犀利的诘问,让埃德蒙一时间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您是来审问我的吗?那么好吧,我可以告诉您,我确实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于是,埃德蒙的神态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强硬地回答了对方,“我不会为此感到有任何愧疚,他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然而,面对埃德蒙挑战的眼神,侯爵却陡然笑了起来。
“埃德蒙,不必如此紧张,我并不是来指责你的,我反倒是认为你做得对,干得漂亮!你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报仇雪恨,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那你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埃德蒙想要这么反问对方,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对方。
笑了片刻之后,侯爵重新绷紧了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从中发现,你并不是非要你的仇人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