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笨。
计如微绵里藏针的腹稿就这么烟消云散,饶是没有男女之事的经验,也该知道这话有多么笨拙,三天两头地这样跑却连句漂亮话都不会说。
“你不用在我身上耗费光阴。”
计如微索性说得直白些,“我对你无意,更深受其扰。”
她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都放空了。
这话是太重了些。
计如微没有再开口,加以弥补。
只见了一面,她的喜欢由来更似临时起意。
想到了便凑上来。
有了更重要的事便全然忘了。
她转身离去,隐约听到模糊的喃喃“不该是送礼物吗”
此后两月,她再未出现。
沈归鹤传信给他,说得了一件法器请他拆解。
计如微莫名预感她会在那里。
去了之后她并不在。
“这件法器属中上品。”
计如微道,“怎么舍得让我拆”
沈归鹤犹豫着道“是位朋友托我赠给你的。”
计如微触着法器的手顿住“聆遥”
沈归鹤轻咳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
计如微在屋内瞧了瞧,冷声道
“现在不出来,以后就都别见了。”
她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计如微“”
沈归鹤帮着说话“这法器是聆遥姑娘在秘境里得来的,念着对你有用,又怕你生气,才让我做这个中间人。”
“生气”
计如微平平地道,“我生什么气。”
他拿出钱财交予她“法器被我动过了,大约没有先前的效用,聊作补偿。”
她没接“上次你说的那些话,我很伤心。”
计如微收回手,望着她。
“所以”
她眼神左右来回,在看他的表情变化,“你同我吃一碗糖蒸酥酪。”
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改换,计如微应下了“好。”
她注视他片刻,蓦地笑了“你果然喜欢甜,对吧。”
“”
阴差阳错地默许她上门搅扰,某日见她疲累,喊她进屋稍事休息,俨然被她得寸进尺地当成了某项攻克的事,回回都是径直在院子里等他。
“在院子里放东西,总比放在外面担忧被人偷走的好。”
计如微不想理会她,听见这话克制地道
“你以为谁都能知晓我的住处”
况且,屋内外机关无数,谁会如她一般当这里是来去自如的地方。
她回眸看他,眼睛都成了月牙“原来你对我很特殊了嘛。”
那是沈归鹤告诉她的。
正因为此,知晓沈归鹤不是拿朋友做人情的人,计如微最初才忍了她。
闻言,计如微再次拂袖而去。
胡搅蛮缠。
后来便是堂而皇之地进了屋子,初春已到,他着意度过深冬,却在春日发了热。
她听见动静冲进来,居然是先掐他的人中。
计如微让她帮忙把特制的药丸拿来“我睡一觉就好了,你走吧。”
醒来她还在。
将自己的手悬在他脸边,好像要触摸他手却是没有靠近的。
计如微想起自己是被她盯着沉睡的,只觉得发热更重了。
“你醒了。”
她状若无事地收回手,“要喝水吗”
计如微撑起身子喝水,人中刺痛,轻描淡写道
“阎王见了你怕是都不敢收鬼。”
她却应了“我才不会叫他把你抢走。”
计如微垂首啜饮,水面倒映眼波轻漾,他没再言语。
他不好太迅速的事物,总觉得水到渠成更见长久。
渐渐地,她确实能在这间院落来去自如了。
“计如微,你怎么还不喜欢我啊。”
她下棋中途,说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计如微执棋的手落下。
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想学棋。
“该你落子了。”
计如微道。
她长叹一声,胡乱下了一步。
明明刚教过她的。
计如微有点不平,随即将她的黑子围死。
同样的问题,沈归鹤也曾问过,只是以另一种并不直白的关切委婉方式。
“她资质上佳,前途无量。”
计如微如是回答。
沈归鹤没能明白。
当日她被他在棋盘上杀得片甲不留,走前气冲冲地说下次不来了。
计如微目送着她离去,回屋时突发奇想找出她送他的那些东西,挨个仔细地看过去。
那枚鲁班锁在其中格格不入,实在有些侮辱他的脑子。
计如微随手解开了,目光定住。
被藏在中间的三块上有字。
连起来便是他的名字。
“”
计如微对着这一屋子的散乱静坐到深夜。
她前途无量,鲜活明媚。
他却是从天那里抢来的日子在活,三灾两病比她还频繁。
“我算什么。”
他低声道。
心声入夜,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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